結了些許蛛網的窗戶上透出明亮天光,外頭傳來鳥叫聲和竹掃帚掃過地麵特有的沙沙聲,都很清脆,分明將人攪醒,卻又絲毫也不突兀。
林覺起床之時,隻覺神清氣爽,推門外出,小師妹早已從山中砍了細小的竹子,綁成掃帚,在道觀中更仔細的清掃起來。
“師兄,昨晚的雞湯我用來煮了一鍋稀飯,應該還熱著。”小師妹聽見聲音,手上不停,頭也沒抬,但又補了句,“這回這個雞湯煮稀飯好吃。”
“那位善信呢?”
“清早就走了。”
“師兄們呢?”
“房頂上。”小師妹還是頭也沒抬,專心掃地,“說等你吃了早飯我們就去城裡,到縣衙去報備,順便買些東西回來。”
“好啊。”
林覺聽到一些瓦片叮當響。
站遠抬頭一看,三師兄和七師兄果然都在房頂上,整理著瓦片。
因為這間道觀鬨過邪神,當地百姓對此都很敬畏,尤其是那邪神還不知道有沒有被除掉,便都不敢動這道觀裡的一磚一瓦。
隻是長時間沒人打理,僅是風雨也使一些瓦片移了位,加上刮來的落葉堆積的雨泥無人處理,便長出了瓦花,太陽一照,色彩鮮豔嬌嫩。
好是好看,卻要漏雨。
此時兩位師兄便在房頂上整理瓦片,瓦花也全部拔掉,丟在下麵,不過小師妹清掃之時卻刻意避開了它們,林覺猜想大概是七師兄覺得好看,準備將它們從瓦片上移到彆的地方去。
若有瓦片碎了的,正好那土地廟旁邊的青苗神廟還在,隻是神像沒了,上麵也有幾十片瓦,可拿來用。
二師兄則在屋裡清掃。
這也是師兄師弟一同行走的好處之一:
在前麵落腳的人,總能得師兄師弟們幫襯,一同規劃打整道觀廟宇,若是自己一個人收拾,費時間還不說,枯燥才是難捱。
“嗬嗬……”林覺不禁笑了兩聲,低頭對狐狸說道,“倒是我們兩個起得最晚。”
“扶搖!早!”
狐狸扭頭對他說道。
“扶搖早就起來吃過早飯了,隻是吃完又回去了。”小師妹依然掃著地說道。
“這樣啊。”
林覺搖了搖頭,也不覺得自己懶惰,隻先去吃飯。
吃完飯順便引水來,把碗洗了。
隨即眾人一同出門。
小師妹喚出了紙驢,坐在驢兒背上,搖搖晃晃的走。林覺則沒有,因為還有三師兄的馬兒和板車,他們無論買多少東西,都已經夠馱了。
從這山腳走出小路,到官道上,便看得到遠處的明霞城了。大概還有二裡地的距離,走起來連一刻鐘都不要,就能進城。
“各位官爺,我們是徽州來的修道之人。”七師兄出示度牒,同時問道,“敢問縣衙如何走?”
“是幾位真人啊,進門直走就是。”
“多謝。”
眾人進了城門,耳邊一下喧囂起來,使得他們的心也一下活絡不少。
這年頭不少城池都是如此,四四方方的,四個城門進門就是一條主街,連成一個十字,這橫豎兩條主街就是最熱鬨的街道了,縣衙基本上都在主街靠中間一些的位置,倒也好找。
隻是七師兄顯然對這座自己今後將要生活很多年的城池很感興趣,一走進來便不斷四下環顧,審視街道兩旁的每個建築。
其他幾人也差不多。
“這條巷子是賣草席的,等下去了縣衙回來可以買幾張。”二師兄說道,“我們也可以買幾張,反正現在人少了,帶得了,有一卷草席,再在彆處借宿或是露宿荒野也方便些。”
“還可以買幾個蒲團。”三師兄說,“不過這會兒正秋收完畢,不嫌麻煩,也可以向農人買點穀草,拿回去自己編。”
“七師弟怕沒那個心。”
幾人一邊走,一邊閒聊規劃。
“這兒有幾家賣碗盤的。”
“這家店賣鍋……”
“這兒可以縫鋪蓋。”
“七師兄……”
林覺戳了戳七師兄的胳膊。
“嗯?”
七師兄轉過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見是一家雕梁畫棟、修得十分雅致,卻在這早晨還關著門的樓院。
“七師兄!”
另一邊又傳出小師妹的聲音。
七師兄又轉過頭。
順著小師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卻見斜對麵也有一家修得十分漂亮、掛著許多大紅燈籠的樓閣。
小師妹怎麼也?
七師兄不禁愕然。
偏頭看向小師妹,卻見她一臉嚴肅,臉上一點表情也看不見。
正是愕然之時,忽見前方街上又聚了不少行人,都堵在那裡,走不動道,從裡麵隱約傳出一些呼喊聲,吸引了幾人的注意。
“什麼?”
難道這裡也有變戲法耍把戲的?
七師兄十分好奇,立馬朝那方走去。
走近才發現,並不是有人在變戲法耍把戲,而是昨日見到的那中年人,他正揪著一個比他矮小一些卻衣著富貴的矮黑漢子的衣裳,在那大喊討債。
中年人幾乎瘋狂涕淚橫流。
四周人似乎也都不是第一次見了,也都知曉情況,同情中年人,紛紛指責那矮黑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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