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病還沒完全好利索,說話著憨厚地笑著,話音有些含糊,但神情卻是驕傲的,“她又花陸家公中的銀子,自己的私房錢,我這個做婆婆的也不便過多乾預。我前些陣子想著吃齋念佛,五兩銀子一捆的武昌府紫菜苔她買了兩車,到府裡,下人也跟著沾光,為了這一嘴吃的,互相掐架呢。我能說什麼?怪她花錢讓下人吃不均打架?我是摔了頭不假,但並不是腦袋壞掉了,有這樣的好兒媳,是咱們陸家祖上積了德。”
二夫人羨慕地向閨女陸箏道:“做人家媳婦做到你四嬸這樣,值了。老太太脾氣上來,你幾個叔伯都要哄著,哪怕是皇後娘娘也得遷就著點,但你四嬸,就能該乾嘛還乾嘛,既能得了婆婆的寶貝,又能得到婆婆的維護。”
陸箏點頭,“四嬸嬸是好能乾,府裡都說,她和老太太勝似母女,你以後要多去你四嬸那走動,學會一星半點,終身受用不儘。”
“是,四嬸人也大方,不做作,我喜歡。”陸箏回應道。
陸箏長這麼大還沒見到她母親對哪個人這麼推崇過。
“要不,母親帶著我多到四房走動走動?”
二夫人笑道:“你這孩子,想去就自己去得了,你大舅舅家的表哥今天要放榜了,我這兒正等著人來報喜,正心焦呢。”
陸箏摸摸鼻子,一說起娘家的侄兒章誌行二夫人就特彆得意,鄉試考了第四十九名,雖然離第一名還有些距離,但是在同齡人中也算出類拔萃了,他今年剛二十三歲,若不是娘家嫂嫂眼光太高,早成親了。
但挑來挑去的挑花了眼,一直到現在親事也毫無著落,她也跟著著急,她覺得孫瀅的堂妹孫渏不錯,穩重,大方,遇事不慌不忙,但心裡有成算,並且家世也相當。
孫楓四十出頭,正當壯年,夫人雖是庶女,但也知書達禮,看陸虞的意思將人調回京城就給了個工部元外郎,若是踏實肯乾,用不了多久,有空缺就被補進去了。她覺得這親事還不錯,但還沒敢和孫家提,想等放榜以後再提,若是章誌行中了會試,再在殿試中得了靠前的名次,開口也有顏麵一些。
章家二老爺章然,翰林院侍講學士,父親章先佑如今正是孫楓的頂頭上司,兩家結親,著實在門當戶對。
若是能促成此事,也算對娘家嫂子有交待了。
大夫人掌家那些年,總是在家裡喊窮,像她這種老實巴交的,人家說沒銀子就沒銀子了,丈夫隻個修撰,也無灰色收入,幾年兒女大了,要花銀子的地方也多,相對而言,拿回娘家的就少,老太太倒是不理會這些,娘家嫂子總是話裡話外裡擠兌她。
二夫人正在皺著眉頭想著此事,孫瀅就笑吟吟地進來了,說道:“二嫂,母親如今病著,精神總是不濟,我有點事想請教,咱們女人回娘家我以前看了公中的帳,好像沒有這一項,你回娘家都拿的些什麼?是母親私下補貼?”
回娘家還要補貼?
一句話把二夫人給問愣在那裡?
想了許久,二夫人紅著臉道:母親向來不太在意這些,四個兒子,想補貼那可……我平時回去,就房裡有什麼捎帶些什麼。”
孫瀅歎道:“這樣不成,我回去有一次就嫌棄我沒拿燕窩!我想了想,咱們公中的也有鋪子,什麼布料,禮品、首飾也都有,現在大房欠了咱們一二百萬,也還不出銀子,就暫時先從鋪子裡拿好了,記帳就成,月底平帳,隻要不過千,就暫時先拿著平帳吧。”
“這……四弟妹不怕我將鋪子搬空了嗎?”
“二嫂說這話太見外了,都是自家的東西,二嫂就是拿個禮品,又不是拿回去開鋪子。”孫瀅說著,自己笑了起來。“我今天去清了下庫房,找出來許多布料,嫌太花哨了,二嫂挑挑看,能給侄女做衣裳穿的就用上,用不上或賞或送,都請隨意,擱在我這兒,明年就不時興了。要不你把章家的姐兒也接過來,人多了在一起熱鬨,讓她們一起玩幾天?”
其實每次宴客她們也來過,隻是孫瀅是個臉盲,不太記得是誰是,她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喝盞茶就告辭了。
陸箏笑道:“我聽說四夫人回家探親不是帶酒就是帶茶,曾讓人買了五大車酒放在地窖裡。”言下之意就是孫瀅根本無需從鋪子裡拿東西來充當人情禮品。“她讓你拿就拿吧娘,彆辜負了四夫人的好意。”
二夫人笑歎道:“你們聽她說,是自己家的,如果都拿去給親戚了,自己用什麼?做人還需量力而行。有多大肚子,用多碗吃飯。”
她就是給娘家搬座金山回去,到頭來還是章家的姑奶奶,過得不好回去一樣要看娘家嫂子的臉色吃飯。
二夫人心裡明白得很,隻有自己將自己的日子過好了,才是實實在在的。
說完又拉著女兒的手道:“你爹就知道編書,一點也不關心家裡,我不省著點,怎麼能行?你四嬸那可都是好東西,你先挑,挑好了送到針線房去,挑剩下的再給你表姐。送他們再多,也不過是麵上好看,我閨女穿著美了,卻是實實在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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