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鐘聲響起_詔道於天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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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鐘聲響起(1 / 2)

景海畔一片安靜。

餘笙的視線從鐵槍上挪開,伸手捧起湖水,簡單洗了洗臉。

人間已到冬至,此間卻是春生。

湖水蕩漾著溫暖的陽光,倒映入她的眼眸深處,照出那一抹感慨與悵然。

清風徐來,如瀑般的黑發好似是被舊年月裡的那雙手輕輕挽起,梳成她平日裡所習慣的麻花辮。

因為那些年裡是這樣,所以至今都是這樣。

餘笙站起身。

清涼的水珠從她的臉上滑落,沒有淚水的感覺,更像是晨曦時的露珠。

她的眼神變得無比乾淨,如同近兩百年的塵埃都在這一刻被儘數洗去,剩下的唯有寧和與平靜。

仿佛雨後青山。

接著。

時隔多年,餘笙再次握住眾生。

與過去沒有區彆,找不出陌生的意味,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

湖畔盛開著一株桃花,粉嫩的花瓣正在隨風而落,綴在那一襲青裙上。

青與粉。

無論怎麼看,這兩種顏色都不相合,有著很遙遠的距離。

就像她和他那樣。

簌簌聲響中,餘笙微仰起頭,在桃花雨中望向暖融的春日,閉上眼睛,心神漸漸放空。

是無思亦無想,無念亦無我。

是無諸相曰空,無起滅曰寂。

在這轉瞬即逝的光陰之中,她的氣息竟是在不斷突破,於刹那間連破數境至歸一,繼而身成無垢,再而得道,與羽化僅差一線。

景海不複先前平靜,狂風乍起,湖水生亂。

那株桃花於風中搖曳不停,發出難聽的吱呀哀鳴聲,無數花瓣就此落下,好似鮮血。

湛藍青天如瓷器那般,裂縫叢生,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

或者是在餘笙往前踏出那一步之時破碎。

與此同時,她的氣息開始放緩提升的速度,眼神依舊一片空明。

然而誰都知道,隻要她願意,這道看似高不可攀的界線隨時都能被跨過。

餘笙再次睜開雙眼。

她的眼眸依舊是沉靜的,眼神越發來得明亮。

似是即將升空的煙花。

……

……

天都峰上。

白皇帝望向王祭,眼裡的倦意已然掩之不住,說道:“就到這裡吧。”

王祭笑了笑,說道:“是該結束了。”

勝負已分。

在他的滿頭白發裡,在那衣衫上的千萬塵埃中。

更在他那越來越趨向真實的衰老麵容。

這場追逐戰從最初那一刻開始,他的勝算便已注定不多,觀主推演出來的三七之分已是儘可能的高估。

原因很清楚。

是他與白皇帝間的境界差距,更是他不得不讓且慢留在未央宮前,以此對白皇帝的肉身產生威脅,陷入以一己之神通與山河盤戰的局麵。

如果僅是山河盤,那王祭自然不會陷入此等境地當中。

問題在於,今天與他為敵的是白皇帝。

兩人縱橫千裡來去的這片土地始終是大秦,是白皇帝的國度,那他理所當然在這場追逐戰中擁有不可磨滅的巨大優勢。

王祭的神魂再如何強大,又怎可能在這場戰鬥中勝利?

“我在想一件事情,如今的你已這般強大。”

他的聲音裡滿是感慨:“那麼百年前的你們在玄都之前,又該是何等的絕望。”

聽到這句話,白皇帝沉默片刻後,什麼都沒有說。

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何必懷緬。

王祭的身影先行隨風而散。

白皇帝揮了揮衣袖,看了一眼西天的雲彩,以此為彆。

下一刻。

他重新回到未央宮前,靜觀身前物。

王祭隨之而現,往前伸出手,從容而堅定地握住且慢。

這將會是他此生最後一劍。

……

……

觀主看著這一幕,不再駐步於原地,往前。

隨著他再次前進的腳步,本已凝滯結痂的傷口驟然被撕裂開來,數十道鮮血從中迸濺而出。

隻是瞬間,他已然淪為血人。

一句含糊不清的真言自他唇間響起,清淨之意隨之而生!

下一刻,尚未落地的鮮血凝滯於觀主身旁空中,綻放成無數道清光。

染著淡渺血色的清光蘊含著極其強大的力量,瞬息間跨越位於前方的空間裂縫,卻不是湧向依舊不可一世的皇帝陛下,而如潮水般浸沒王祭。

隨著血潮的到來,王祭遠行人間萬裡之遙的歲月塵埃,竟是成片落下。

道休對此視若無睹。

司主卻是意外,忍不住看了一眼觀主,見證他的死亡。

是的,這就是觀主以此殘軀施展出的最後道法。

所求不過是為王祭即將遞出的最後一劍多出微不足道的勝算。

觀主的聲音很是淡然,聽不出任何的痛苦。

“很遺憾。”

“我本以為今天的我將會再一次見證天意的降臨。”

“結果總是事與願違。”

“或許這就是修行的意義所在。”

很簡單的幾句話,伴隨著他如若被淩遲般被片片剝離的血肉響起,落入世人耳中的卻都是平和喜樂。

當最後一個字真實落下,觀主的肉體就此化作最後一片清光,隨風而化,不複存在。

……

……

神都長巷,身負重傷的楚珺踉蹌數步。

道劍從她手中跌落,引起砰的一聲輕響,她眼前的世界似是正在恍惚。

待她掙紮著醒過神來,用沾滿鮮血的手抹過臉頰後,所見再次真實。

不知何時,那個熟悉的背影已然站在她的前方,手中正提著那把她並不陌生的劍。

於是她知道自己必然活下來了。

……

……

司主收回目光,望向白皇帝。

白皇帝平靜搖頭。

於是司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平靜地從劍鋒之前走過,站在道休的身前。

道休神色不變,視若無睹。

都在無言中。

忽有風起。

未央宮裡的梁柱突然斷了,滿殿的燈盞都被一分為二,火光卻凝滯如若琉璃珠,靜懸空中不變。

地磚驟然生出無數裂縫,粒粒塵埃從中飄起,裹挾著無比刺眼的白光。

緊接著,一聲劍鳴響徹天地。

無微不至,無孔不入,舉世皆知。

皇帝陛下看著王祭。

王祭與之對視,握住手中且慢,往前遞出。

遞出瞬間,懸在白皇帝身旁的數十微渺星辰倏然明滅。

無數道蒼白的線條出現在這片星空中,流露出一種極致的淩厲意味,那是正在前進的劍鋒!

王祭的神魂隨之而進。

白皇帝的眼神越發淡漠。

在這一刻,兩人曾在世間各地留下的身影毫無征兆地再次浮現,然後轉瞬湮滅無蹤。

然而天空卻隨著他們的又一次出現,被劍鋒斬出千萬道裂痕,夜色從裂縫中流淌而出,繁星顯於白晝。

世人來不及為此震撼茫然,忽見大地有花逆反時節盛開,燦爛與凋零都在轉眼間。

這是時間的威力。

這是且慢。

……

……

當王祭送出此生最後一劍之時,道休動了。

他看都沒看一眼司主,往皇帝陛下走去。

於是在他邁步瞬間,以冷漠姿態注視著人世間的穹蒼巨眼,降下如若天劫般的怒火。

沒有任何聲音的出現,雷火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墜落人間,遠遠望去就像是正在劇烈燃燒的流星群。

道休的選擇很簡單。

閉上眼睛就是天黑。

他左手合十,右手握住長樂庵的念珠,緩緩轉動。

他平靜地走在通往皇帝陛下的路上,堅定一如過往百年他走在自己的慈悲道中,哪怕身旁萬丈懸崖深淵也不曾生出回頭的心思。

無數雷火在他的佛軀上綻開,釋放出無窮儘的光與熱。

僧袍瞬間被燃燒殆儘,道休的身體被熾白光芒所淹沒覆蓋,依舊沒有傳出任何的聲音。

與白皇帝遠不過數十步的距離,對他卻是咫尺間的天涯,遙遠難以企及。

他身旁的空間儘數為天劫雷火所染白,他的每一步踩在潔白的紙張上,留下清晰可見的足印。

他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神色卻不見半點痛楚,從眼眸裡流露出的是悲憫,因為他隻行走在自我的佛國當中,不必與世事相遇。

他的外貌不曾像王祭那般急劇衰老,反而是極其神奇地開始變得稚嫩。

那不僅是道休的麵相,更是他的高度。

當他距離白皇帝僅剩七步之時,身高已然與稚童無異。

直到這時候,道休終於睜眼。

隨著他再與塵世相遇,右手那串瀕臨破碎的念珠……瞬間淪為齏粉。

無數雷聲從中迸發出來,震耳欲聾。

如若滅世般的轟隆巨響不再被局限於未央宮前,降下人間大地,如同無形般的氣浪向著四麵八方而去。

片刻之間,數不儘的亭台樓閣傾塌成廢墟,停留在護城河前的那些亡命之徒被碾壓成血塵,讓整座神都下沉三尺有餘!

孤崖前滿山樹木皆儘破碎,奔流江水靜止刹那,然後如同舞女手中的飄帶般飛了起來,直至數百丈的高空當中,懸而不願落。

整個世界都在顫抖。

整個世界仿佛正在走向毀滅!

……

……

不過天劫雷火的餘威,便已讓小半的神都淪為廢墟,人間無比淒慘。

躍至空中的江水開始墜落,為活在現實裡的人們帶來第二次浩劫,無數在先前幸存的房屋被直接衝垮,哀嚎與救命的聲音糾纏在一起,卻被那未完的轟鳴聲掩埋,無人知曉。

在事實真正出現前,誰也沒想到今天竟會迎來如此恐怖的畫麵。

當人們下意識抬頭望向天空時,更為恐怖的一幕出現了。

本已位於穹蒼之下的未央宮驟然下沉數百丈!

無儘劍光從中爆射出來。

……

……

未央宮前。

且慢即將斬碎那片虛渺星空。

王祭與白皇帝相差不過三步距離。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明亮著,正如他正在劇烈燃燒著的劍意。

他的衣衫上都是破口,唯有且慢鋒芒不減。

劍未老,意未窮,正巔峰。

然而。

王祭已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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