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赴月抬頭,杜石淼就站在裴江羨身後一步,目光嚴厲,帶了點意味不明的責怪。
藺赴月心頭一顫,囁嚅道:“舅舅……”
杜石淼一步跨進了傘裡,不準痕跡將兩人隔開了。
他拱手朝裴江羨請罪,“大人,我家赴月從小嬌縱壞了,冒犯了裴大人還請您見諒。”
裴江羨抬頭覷了一眼杜石淼,淡然道:“無妨,藺小姐於我有救命的恩情,她要是有什麼要幫忙的,裴某定當竭儘全力。”
杜石淼腰嗬得更深,忙道:“不敢勞您抬手,一點小事而已,交給臣就好。”
杜石淼對他似乎十分戒備,裴江羨也不勉強,目光悄無聲息劃過一旁的藺赴月,這才舉步朝自己住的地方去。
眼瞧著裴江羨拐過街角,杜石淼臉上的笑意頃刻間蕩然無存,他轉過身來嚴厲地瞧著藺赴月,沉聲道:“你跟我來!”
兩人穿過雨霧連綿,進了府衙大門。
杜石淼這些日子都住在這兒,屋子裡冷冰冰的,隻有案台上有一些人動過的痕跡。
他大概日夜不歇地處置政事,連睡覺的功夫都沒有。
藺赴月不忿,“舅舅,您太心慈了,那個陳方分明是裝病,您怎麼還容著他,反倒苦了自己,要是累病了……”
“好了。”
杜石淼聲氣兒淡淡的,在水盆裡淨了手,這才坐去桌子旁,盯著桌上那一豆燭光嚴肅道:“這件事暫且不提,我隻問你一樣,你和裴江羨究竟是什麼關係?”
藺赴月一怔,“舅舅?您在說什麼……”
“你們二人的親近已經遠遠超過正常男女……”他歎了口氣,“赴月,他不是普通人,他姓裴……你和他走得近,應該明白將來會遭受到的一切,況且……你已經嫁作人婦。”
藺赴月看著杜石淼滄桑而動容的眉眼,突然有種說不出的窒息感。
他又說:“秦家不是個好歸宿,我和你外祖父自會為你做主,等揚州這裡的事情料理妥當,我們會想辦法讓你和姓秦的和離……可就算如此,你也進不了裴家門啊。”
裴家,百年望族,又向來是一脈單傳,裴江羨的父母怎麼也不可能同意他娶一個嫁過人的女人為正妻,可若是為妾室……藺赴月絕不可能為人妾室。
光從這點上來說,他們之間就絕沒有可能。
杜石淼忙了一天,正是老眼昏花的時候,可外甥女的事也得放在心上,不由多說了兩句。
“再說了,裴江羨與其他人不同,他是天子近臣,又從始至終偏向太子一黨,手上沾的血不知幾何,像這樣的人,定然是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總之,他絕非良人。”
藺赴月垂著頭,容色融進昏暗的燈光裡,叫人看不清。
靜了半晌,她漠聲道:“舅舅多慮了,我對他……沒有男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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