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小巷猶如另一個次元,黑暗隔絕了所有的窺視,唯有時不時從其中閃滅的火光與傳來的鐵鳴之音,昭示著一場惡戰正在其中進行。
一名監察員手持武器,在巷口處嚴陣以待,望著周肆消失的背影,他的聲音中帶著深深的憂慮。
“就讓他這麼闖進去了?”
他警告著周圍的同事,“你應該清楚,一具失控的化身能帶來多大的災難,即便它不是武裝化身,但單憑那鋼鐵之軀與電機的蠻力,也足以將人體撕成碎片。”
宋啟亮擺擺手,示意對方冷靜,“看你這樣,應該是新人吧?”
監察員遲疑了一下,伸出手,自我介紹道,“向際,我剛從慶源市調過來。”
“哦?那就對了,你應該是第一次見到周醫生。”
宋啟亮的聲音冷靜且輕鬆,“換做彆人,或許我真的會擔心,但周醫生,絕對沒問題。”
向際眉頭緊鎖,“你就這麼信得過這個周醫生?”
“最開始我和你一樣,覺得他是個怪人,明明可以動用武裝化身迅速解決問題……”宋啟亮的聲音逐漸低沉,之後他深吸了一口氣,“但他最終說服了我。”
“為什麼?”
“原因無他,這些失控的化身,源頭都是那些深受離識病困擾的病患,而現在《524草案》陷入僵局,意味著法律對他們的精神狀態漠不關心。”
他進一步剖析,“若我們動用武裝化身,事件便正式進入法律程序,他們不會被視作失控的病人,而是犯罪分子,必要情況下,可以就地處決。”
“但如果在動武之前,就能平息事態,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向際盯著巷子裡的黑暗,喃喃道,“聽起來,周肆更像是一名雇傭兵?”
“你也可以這麼理解,今晚隻是我們日常合作的一部分。”
宋啟亮的目光始終未離開那條黑暗的小巷,他深刻理解周肆的救治理念,也清楚病人們的無助與困境,但對他來說,周肆的安全更為重要。
周醫生,是個值得尊敬的人。
向際逐漸明白宋啟亮的觀點,但他仍不禁困惑地問,“為了這些,真的值得嗎?”
“值得嗎?”宋啟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種事,還需要問值不值得?”
“救死扶傷,這就是答案。”
向際並不讚同,“聽起來他太仁慈了。”
宋啟亮被向際逗笑了,“仁慈?”
他隨後感歎道,“大家常說周醫生醫者仁心,但要我說,周醫生可和仁慈沾不上邊。”
……
叫周醫生叫久了,人們常常會將醫生的刻板印象套在周肆身上,但實際上,周肆和世俗意義上的醫生截然不同。
準確點來講,周肆根本算不上醫生,他沒有行醫資格證,甚至連一天的醫學院都沒上過。
周肆隻是偏執般的喜歡醫生這個角色,就像一種病態的角色扮演,把自己的身心,全部交付於此,直至就連自己也騙了過去。
沉重的機械臂抬起又落下,如同鍘刀般,它不夠鋒利,但已足夠沉重,地麵被砸的四分五裂,磚頭破碎成細膩的粉塵,紛紛揚揚。
周肆止住了前進的步伐,狹窄的空間限製了化身軀殼的行動,但同樣也將周肆的動作局限了起來。
近距離之下,化身軀殼的姿態已經清晰了許多,身具八臂,按壓地麵,撐起牆壁,猶如一頭巨大的蜘蛛。
因其過度的改造,周肆認不清它的具體型號,不過周肆在許多行業都見過類似的化身軀殼。
就像一種通用模板般,靈活的多臂觸肢,足以令這類化身軀殼,應對大多數的複雜工作。
周肆猛撲向前,左臂爆發出了遠超常人的力量,再配合上短斧那特製的金屬,寒芒反複鑿擊著機械臂的關節,爆裂的鳴響接連不斷。
與此同時,周肆再次引爆石墨手榴彈。
黑雲滾滾而過,侵染著化身軀殼,耀眼的火花從機械的縫隙裡閃爍不止。
對於這類化身軀殼,石墨是種很有效的癱瘓手段,除了武裝化身,以及部分高檔的定製化身外,大多數化身軀殼,都沒有針對石墨、電磁脈衝等攻擊的保護措施。
閃爍的火光猶如淌出鋼鐵之軀的鮮血,化身軀殼的動作遲緩了些許,但它仍在行動,堅硬的機械臂末端好似大劍般朝著周肆迅猛砸下。
周肆的速度要比它更快,閃身躲避的同時,射釘槍已頂在了機械臂的關節連接處。
扣動扳機、抵近開火。
徹耳轟鳴中,鉚釘裹挾著動能以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貫穿了鋼鐵與線路,牢牢地束縛住了那龐然大物的活動能力。
刺眼的火花如流星般迸發而出,又在一瞬間黯然熄滅,曇花一現般的絢爛
這是周肆專門為了應對化身軀殼而定製的鉚釘,它們的硬度足以擊穿大多數化身軀殼,但唯獨對於那些軍事的武裝化身無能為力。
“我治療過很多像你這樣的病患,在離識病的影響下,每個人看到的事物都是截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