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運氣不錯_十九世紀就醫指南_思兔閱讀 

84.運氣不錯(1 / 2)

靜脈和動脈完全不同,靜脈管腔粗,管壁薄,彈性小,血流要緩慢許多。靜脈破裂出血無法做到動脈的噴射樣,這就注定了在外傷中,靜脈血更容易殘留在破口周圍形成血凝塊。【1】

血液凝結本身就是一種身體的自我保護機製,在受傷出血時血液凝結能堵住血管破口,防止出血。

但對於“痊愈”這個詞來說,血凝塊的存在顯然不太合適。所以在穿越前,卡維遇到這種情況,為了安全起見都會夾閉血管,去除凝塊,然後做修補縫合。

他也遇見過外傷時間偏長,血管靠著血凝塊和自行修複已經做到了完全封堵,為了防止二次傷害才放棄修補的情況。但這隻是一種被動迎合,是有了血凝塊之後的另一種選擇。

這種選擇形成的條件苛刻,而且需要反複檢查無誤之後才能執行。其餘絕大多數情況下,他都會縫。

現在情況不同了,卡維漸漸適應了19世紀簡陋的醫療條件,任何可以利用的都不能放過。

一旦轉變了觀念,當初的被動就變成了主動,主動去製造血凝塊。因為李本受的是單純的切割傷,血管沒有缺損,血凝塊凝固附著之後完全可以起到堵住血管的作用,然後進一步幫助管腔愈合。

卡維要做的就是什麼都不做,等。

等血液凝固封堵住這條破裂口。【】

事情在往卡維所希望的那個方向發展,沒過多久,破口周圍原本滲血的位置出血逐漸變緩。五分鐘後,新出現的血凝塊完全封堵住了破口,出血完全消失。

原本血管修補後需要生理鹽水衝洗查看有無破漏,現在也沒什麼乾淨的水,為了防止血凝塊脫落也免了。

處理完血管,剩下的收尾工作就要簡單許多,卡維快速連上了李本斷開的肌肉和皮膚,結束了這台在燭光下完成的頸部切割傷探查術。

整個手術過程從檢查、交涉、腿部縫合、手臂縫合,再到最後的頸部探查,時間也就在40分鐘左右。尤其最後的頸部探查,結束得非常乾脆,時間基本都耗在了那個“等”上。

以至於在維特乘坐著警局馬車趕來的時候,李本還能在彆人的攙扶下,靠著另一條好腿一瘸一跳地上馬車。

至今維特還記得諾拉看著李本和卡維時,原本呆滯的眼神忽然變得有神起來的樣子。一個被自己切成血人的家夥,竟然隻用了不到一小時的時間,就這麼奇跡般地好了起來,任誰都會覺得不可思議的。

“早知道卡維醫生那麼厲害,我就多砍他幾刀了......”

想到李本上車時的樣子,諾拉就滿肚子火氣。見她如此,維特不免開解道:“這家夥把事情都說了,加上你和卡維先生的證詞,我覺得可以大幅減刑。”

“所以我才後悔,這矮子還活著!”諾拉有些激動,“我不恨卡維醫生救了他,醫生救人天經地義,但一想到這家夥的臉我就覺得惡心!”

這時在一旁的穆齊爾忽然說道:“隻是現在還活著而已,術後傷口潰爛是常態。彆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我之前就是外科醫生,很清楚傷口潰爛有多痛苦。想想他全身有多少傷口吧,說一句生不如死也不為過。”

話到這裡,諾拉的怒氣才稍稍平息些。

穆齊爾把手裡的屍檢報告給了維特,起身就要往外走:“東西你一起交去局長辦公室吧,我得去趟醫院看看。”

“你去醫院乾嘛?”

“單靠你的描述,我根本沒法想象一個受了如此嚴重外傷的人是怎麼站起來的。”穆齊爾徹底來了興趣,“正巧我還得去給他做傷情評估,這也是法醫的工作之一。”

維特看了眼報告,問道:“你不回家睡覺了?”

“這情況還怎麼休息。”穆齊爾指著維特報告上的那個“重傷”,問道,“身中四刀,脖子也砍了,是個被切成血人的重傷,最後卻自己出了門,還自己跳上了馬車,還有說有笑的,這是重傷?你在逗我?”

“額......”維特看了眼自己寫的東西,也實在不好下定論。

在彆人看來隻是件值得驚訝的閒事,到了穆齊爾這路就成了理念上的巨大衝擊,這讓他心緒難平。

好在他並不孤獨,因為同樣難平的還有市立總醫院的外科醫生們。

......

晚上10:18

隨著一位護士進門說了一句來病人了,尹格納茨丟下顯微鏡和病理報告單,匆匆離開了解剖房:“人在哪兒?”

“送去3號病房了。”

“3號?3號是術後休息病房,送去那兒乾嘛?”尹格納茨看了看手邊的綜合病房,“這裡不是有空床麼。”

“是卡維醫生說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麵前站的畢竟是外科主任,護士回頭看了眼遠處3號病房,還是問道:“要不我再把人換回來?”

尹格納茨猶豫了下,搖搖頭:“算了,我去看看,你把綜合病房裡的器械箱拿過來。”

“哦。”

在他印象裡卡維不是一個隨性亂來的人,送去3號肯定有他的理由,尹格納茨還是有些預感的。但預感和現實的差距終究還是太大了,李本身上嚴重的刀傷所應該呈現出的狀態和他本人現在的狀態,完全處於一種分離狀態。

尹格納茨曾經上過戰場,刀劍切割傷並不容易處理。

尤其是李本現在脖子上的這種小切口,視野非常有限。想要找到破裂的血管就必須先二次傷害做大切口,而頸部血管豐富,做大切口本身就會造成更猛烈的出血,然後進入一個死循環。

最要命的是,這個循環死得還特彆快。

尹格納茨仔細檢查著李本的脖子,切口大約在8.cm左右,從左上方切入斜向正中線。皮膚縫合沒什麼可說的,關鍵還是如何止的血:“出血嚴重麼?”

“還行吧,全身出血量估計在800ml左右,頸部應該占了全部的80%。”

800ml,聽上去好像並不算多,但李本的衣服可不是這麼說的。單看那件黑紅色的襯衣就知道傷得有多重,正前方全濕透了。

“才800?”看著李本沒什麼大礙,尹格納茨也不得不信,隻得繼續問道,“傷了哪些地方?”

“頸部最嚴重,頸前肌群全斷了,左側的頸前靜脈和甲狀腺上動脈都斷了,還有好幾根小分支也斷了,頸內靜脈有破裂。”

“頸內靜脈也破了?”

“嗯,大概4mm的破口,我做了簡單的封堵,現在應該沒事了。”卡維輕描澹寫地一筆帶過,“腿上和手臂都斷了一些小動脈,不礙事,現在主要還是他的鼻子和嘴角的咬傷。”

簡單的封堵?

不礙事?

尹格納茨很難理解,一個從沒上過戰場的年輕醫生,是如何在麵對複合外傷時第一時間找到處理順序的。

他可沒有護士,也沒有其他醫生助手,連個幫忙掌燈的人都沒有,條件比戰場還要困難得多。這就好比要在極短的時間內破解一個迷宮,一旦選錯了路,沒有回頭重選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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