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退思想要讓風逸放心賣命,不惜認他為義子,風逸何嘗不想讓對方相信,自己與丁典不是一條心。
風逸更知淩退思連丁典這等人都看不上,自己想當他女婿,那是癡心妄想,最多假意答應事成之後如何如何。
這樣,既不會出現事實關係,又能絕了對方收自己為義子的想法。所以他才一本正經的表達對於淩霜華的求愛之心。
可聽了風逸這石破天驚的言話,饒是淩退思老年成精,也是一愣,跟著收斂了笑容,臉也拉長了,暗忖:“賊小子,竟然打上霜華主意了。”
淩退思還未開口,夏三刀已經咬牙切齒地道:“你大膽!”縱身一躍,出掌便向風逸胸口拍去。
風逸本能的身子一縮,便避開了這招,喝道:“夏師爺,究竟是誰大膽?當著龍頭的麵,你怎敢對我出手?”
就這麼說話的工夫,夏三刀已攻出了數招,風逸也不知為什麼,雖然身帶鐐銬,卻也躲開了幾招。
仿佛原身的一身本事,都被自己承繼了,自然而然的就能運用他的武功。
故而風逸明明第一次施展輕功,也毫無違和感。
淩退思看著二人相鬥,並未製止,也沒叫外麵的人進來,隻是定定看著風逸。
夏三刀也能猜出淩退思的心思,就是要讓自己給風逸製造性命之危,故而步步搶攻。
但見他掌拍指點,腳踢肘撞,風逸身帶鐐銬,還手不占便宜,索性隻來回縱躍躲閃,嘴上卻是不停。
“不敢欺瞞龍頭,屬下深知臥底丁典身邊,九死一生。可仍然要去,固然是對龍頭忠心不二,可也有自己的一些私心。”
風逸武功本不及夏三刀老道,還帶著鐐銬,又一邊說話,一邊躲閃,說到這裡,隻聽“啪”的一聲。
風逸已被夏三刀一掌拍中肩頭,頓覺半身一麻,身軀轉動頓緩。
夏三刀又連出三招,右手點中了風逸“肩貞”“京門”兩處穴道,左掌就朝他腦門拍下。
風逸心中本就斷定淩退思此時不會殺自己,又眼見自己說話與夏三刀動手,淩退思既沒有喝止,也沒有讓人進來將自己拿下,必是想要給自己耍耍威風。
如今既被夏三刀點中穴道,身不能動,索性裝出一副魂飛魄散的樣子,看向淩退思,滿臉全是哀求之色。
果然,眼看風逸命在頃刻,淩退思這才大喝一聲:“住手。”
夏三刀自然及時收掌。
淩退思的臉色也解凍了,說話的口氣十分慈和,道:“聽聽他的說法再作決定。”
“是。”夏三刀又拍開了風逸的穴道,躬身退後。
風逸長長籲口氣,道:“夏師爺果然高明,今天真是大開眼界了。”
夏三刀哼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淩退思笑一笑,道:“夏師爺的大擒拿手赫赫有名,你還年輕,敵不過,乃屬尋常!”
可又話鋒一轉,雙眼精光閃閃,如刀似劍,射在風逸臉上,寒聲道:“你總不是在玩弄本官吧?”
淩退思本身就工於心計,才學勝過風逸百倍,自能舉一反三。
風逸說什麼,他就聯想出一些事機,怎會想不到風逸也有可能故布疑陣,是在給自己吃定心丸,隻不過無法猜測出內情變化罷了。
不過作為淩退思這種人物,自然沒有將風逸放在眼裡,縱然丁典傳授給他神照功,他也不怕。
因為再神奇的武功,也斷然沒有一蹴而就的可能,隻要風逸回到牢中不再經受丁典毒打,那麼丁典必是將秘密吐露給了風逸,他就可以用對待丁典的方式對待風逸。
丁典是鐵打的漢子,酷刑加身而色不改。可風逸這種人,幾鞭子下去,他祖宗十八代乾了什麼事,都得交代個七七八八。
淩退思相信自己對於風逸的判斷。
隻是不管怎麼說,兩人都是各懷鬼胎,隻是看誰笑到最後罷了。
風逸眼見淩退思已然麵色鐵青,眼梢眉宇間殺機畢露,心中“咯噔”一下。暗忖道:“彆真的玩脫了,那就操蛋了!”
遂一臉正色道:“屬下怎敢欺心?隻因屬下五年前有幸見了大小姐一麵,當時就驚若天人,情根深植,不能自己。
所以一直想著做出一番事業,能夠得到龍頭賞識,也好配的上大小姐,怎料突然冒出一個丁典。
他不僅搶了我的心上人,更是引得龍頭父女失和,所以我從心裡就恨透了他。
隻要套出他的秘密,我就親手將他了結,為此不惜肝腦塗地!”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與恨。
一個男人最恨一個男人,莫過於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心上人喜歡彆人,嫉妒。
心上人跟了彆人,痛恨。
痛恨之後,就是想要弄死對方。
這是大多數血氣方剛的男子能想到的。
至於做出這種事的,君不見從古至今,因為感情問題,造成的血案屢見不鮮。
那麼風逸編造出自己喜歡淩霜華,就意味著與丁典勢不兩立,因為他是淩霜華的心上人。
這合情合理。
至於淩退思信不信自己喜歡淩霜華。
他一點也不擔心。
因為大多數人的喜歡與喜愛,都是以貌取人,畢竟心靈美,一般人根本難以發現。
因為不願意接觸,又怎會發現?
剛好淩霜華那可是國色天香的美人,隻一麵就勾走了丁典的魂魄。
要說丁典的第一印象,來源於她懂菊花,那還真是個笑話。
故而見了淩霜華的美貌,不喜歡她的男子,很少。
最起碼原身不在此列,隻是原身對自己定位清晰,不敢生出染指之心罷了。
風逸自然也沒有這份挖苦命人牆角的心,但是先拿來擋擋災,還是可以的!
淩退思聞言,仰天打了個哈哈,臉上泛出歡愉之色,又或許感覺有些失態,一笑而停,右手撚須,緩緩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倒也是常事。
不過,你既然想做老夫的女婿,什麼肝腦塗地,卻是言重啦!言重啦!”
這就是做官的能耐,心裡想的與口裡說的,未必就是一致的。
所以“官字兩張口”廣為人知。
“可是,大人,他現在……”夏三刀道。
風逸接口道:“我知道,我會先辦好龍頭的事,否則我哪裡有臉麵叫龍頭嶽父,這就不勞夏師爺操心了。”
“好,你乾係重大!”
淩退思語聲幽沉的道:“隻要你拿到了老夫想要的,將霜華嫁你,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招你為婿,倒能斟酌,畢竟老夫膝下隻有一女。但若隻是一場空,彆怪本官不念舊情,小心你的身家性命!”
淩退思老奸巨猾,生怕答應的太過爽快,反而讓風逸生疑,索性說出隻能招他為婿,從而打消他的疑慮。
風逸聽了這話,故作欣喜道:“屬下願意為龍頭大人頂門立戶,自當儘心竭力,不辱使命!”
淩退思撫須點頭道:“好,那你去吧!”
“屬下告退。”
風逸當即轉身,臉上掛著盈盈笑意,可眼底的一絲陰霾轉瞬即逝。
風逸知道自己這通騷操作,使他勉強保住了項上人頭,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滋味,那可真是煎熬人哪!
日後,必然得讓淩退思也嘗嘗利劍懸頸,懸而不落的滋味。
因為風逸懂!
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死!
而是你明知會死,卻不知究竟什麼時候死!
現在的風逸就是體驗了一把這樣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