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厘島溫和的陽光照著金黃色的沙灘,海浪輕輕拍打著海岸,想要挽留離去的人。
機場,李佑身上的白色西裝敞開著,露出裡麵的紅色襯衫,他帶著微笑站在貴賓通道前,與牟賢敏和李誘墨告彆。
李誘墨紮著馬尾辮,身穿休閒的牛仔褲和寬鬆T恤,步伐輕盈跟在牟賢敏邊上。
牟賢敏穿著一件連衣裙,溫婉大方,長發輕輕披散在肩上。
貴賓通道人並不多,但遠處的其他地方還是不斷傳來行李箱輪子滾動的聲音,還有那些廣播裡的登機通知和各種語言的嗡嗡聲。
李佑和她們各自擁抱一下,轉身離開。
留下的兩人站在原地,目送著他帶人前往登機口,臉上依舊保持著溫暖的微笑。
李誘墨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安,她扯了扯牟賢敏的胳膊,“他”
“沒問題的。”
她們當然有些擔心,那可是意大利那不勒斯。
傳聞中.
這可是意大利最古老黑手黨的起源地。
飛機起飛的轟鳴聲漸漸遠去,巴厘島的機場又恢複了往常的繁忙。
飛機上,李佑皺眉沉思著。
度假結束,按照正常行程是要和她們一同返回韓半島。
可世界總不是按照計劃行事。
一通拉裡打來的電話,改變了他的行程。
這個高桌使者,在上次見麵之後,良久都沒有出現過。
偏偏李佑在巴厘島度假的時候打來了電話。
拉裡在電話中解釋的很清楚。
這次高桌席位的擁有者們都會來,也算是這些地下世界掌權者的年末聚會。
平常日子,是沒有這種把他們聚集到一起的機會。
另外十一個席位的擁有者,決定在今天與李佑會麵。
說是會麵,李佑也知道,這些人也是親眼與他見麵。
眼見為實是很重要的,沒有人想吸納一個草包進入自己的組織。
至於為什麼是意大利和那不勒斯
作為最古老的意大利黑手黨,克莫拉在高桌中擁有足足一個席位。
如果說高桌的權力核心是十二席位,那意大利就是十二席位中的優勢方。
那不勒斯的克莫拉、卡拉布裡亞的光榮會、西西裡的‘我們的事業’。
三大黑手黨本在高桌中掌握了三個席位。
李佑曾經追逐的目標,就是‘我們的事業’。
上世紀的八十年代,‘我們的事業’在教父裡納的領導下,就在西西裡島稱霸。
隻是在事業頂峰期,他們把眼中釘,也就是對那些警察、法官和政府官員大開殺戒。
甚至先後‘暗殺’了一批極具影響的政界要人,公開向意大利政府宣戰。
李佑在韓半島已經是儘力克製自己了。
可如日中田的教父從來不玩虛的,什麼政治家警察和法官,都是狗屎說炸就炸。
這一切徹底激起了民憤,也頭一次促使意大利以鐵拳打擊他們的氣焰。
在九十年代初,教父被捕後‘我們的事業’遭到重創,元氣大傷。
教父裡納落網後,新的代理掌權人對未來的事業做出調整,徹底龜縮在西西裡,不再想著稱霸全意大利,再也沒弄出什麼火爆的大場麵來激怒民眾。
槍打出頭鳥,‘我們的事業’下屬的那些家族,有很多連以往的附屬勢力都不如。
意大利的三大黑手黨,他們的經營方式都基本一致,全都是由數個家族組成,而每個家族都存在一個老板,每隔一段時間老板們會聚在一起開會,解決內部和外部的問題。
教父一倒,再沒有人能服眾,代理掌權人最多隻能維持西西裡那些家族之間的平衡。
如果說教父裡納是獨裁者,那現在的掌權人就是一個公司董事會中,被推選出來的董事長。
說的再直白一些,全卡卡和尹卡卡,兩者能夠動用的力量完全不一樣。
在如今的高桌眼中,他們沒有能力再行使高桌十二席的權力了。
尤其是克莫拉的人。
畢竟就連每家黑手黨內部的家族,很多都不是一心,更彆說意大利的三個競爭最大的黑手黨了。
克拉莫早就在克拉莫內部,建立了一個小集團,專門從事打擊在那不勒斯活動的西西裡‘我們的事業’以及科西嘉的犯罪集團。
但‘我們的事業’始終沒有離開高桌,依舊掌握著那一個席位。
意大利那不勒斯國際機場。
李佑乘坐的飛機緩緩從意大利的蔚藍天空中降落下來。
出入境大廳中,工作人員和客人如往常一般進行自己那些本職工作,枯燥而無感。
直到這裡出現了那些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們。
克莫拉!
這裡是那不勒斯,這些克莫拉的成員,並沒有遮掩什麼,更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
他們還指望著更多的遊客來增進經濟,經濟有了增長他們才能賺的更多。
就如同未來的東南亞電詐集團,來旅遊的人數不夠多,怎麼才能弄到更多工作人員。
克莫拉更有長遠見識,不會做殺雞取卵的東西,他們如今已經不可能被打敗,因為它已經完全滲透融入到那不勒斯乃至意大利社會裡了。
克莫拉隱藏在日常生活中,散發著沉默的影響力,隻要商人民眾們賺錢,就是他們賺錢。
“你好。”這聲溫柔的意大利語,傳到貴賓通道出口的女侍者耳朵中。
女侍者抬起頭,有些茫然看著眼前的溫文爾雅的男人。
因為男人的膚色,她莫名生出些好奇。
站在男人身後幾乎全是白色皮膚的大漢,唯獨他.
“我們來這裡接客人,”穿著一看就格外昂貴西裝的年輕男人輕聲道:“為了更好迎接我們的客人,我是否可以進去等待?”
女侍者猶豫了一下,“這需要您在上麵簽字。”
“沒問題,”年輕男人提筆在上麵寫下自己的名字。
“文森佐”女侍者看著他寫完名字,重複一遍後剛想抬頭示意可以進了,就看到一朵紅玫瑰被男人遞過來,“謝謝你,親愛的。”
帶著些許貴氣的男人扶了扶臉上的金絲眼鏡,微笑著邁步前往貴賓室,沒有再看這個金發女郎。
李佑帶的人並不多,算是全在俊,也隻有不到十六人。
李佑的視線穿過休息室半開的門,便捕捉到了那道端坐的身影,年輕男人身穿考究的西裝,領口還彆著一枚閃亮的領針。
見李佑踏入這片私人空間,他輕輕放下酒杯,溫文爾雅,彬彬有禮地起身。
那股由內而外的架勢,很符合意大利盛產紳士的傳聞。
年輕男人一絲不苟的舉止中流露出對李佑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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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很有磁性,跟每一字每一句都經過精心挑選一樣。
李佑微微挑眉,又有.
“我該叫你什麼?”
“文森佐·卡薩諾。”
李佑微微點頭,“意大利人?”
文森佐愣了大概有半秒,迅速的點點頭,“是。”
他心中不由得對李佑有了那麼一丁丁點的好感。
“你在卡薩諾家族擔任什麼?”
“法律顧問,”文森佐看了看手表,“如果李會長還有什麼要問的,不如我們在路上說?”
他歉意的笑笑,“離機場比較遠,我們得快些動身。”
“理解。”
文森佐在李佑身前,緩緩的帶著路,為李佑解釋一些問題。
比如卡薩諾家族隻是克莫拉十七個家族中的一個中遊家族,再比如克莫拉現在掌握大權的‘董事長’是德安東尼奧家族的老族長。
兩人率先走出貴賓通道,黑西裝們分立開來,為兩人讓出道路。
這些卡薩諾家族的成員都頷首而立,表現出了對他們的尊敬。
女侍者望著他們走遠,再看看手中的玫瑰花,有些無奈的笑了起來。
不過這到底是什麼人,才能讓克莫拉這個家族的人這麼興師動眾.
女侍者趕緊晃晃頭,將自己不該知道的事情甩走。
車隊緩緩駛離了機場,轎車內李佑的眉頭微微挑起,嘴角卻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他的目光透過車窗,掠過意大利那不勒斯的風景。
從《西西裡的美麗傳說》中,意大利的風貌被展示的很好。
但實際上看.
也是一言難儘。
況且意大利也不是每個女人都是瑪蓮娜,更不可能有飾演瑪蓮娜的莫妮卡的那張臉。
如同韓劇中令人向往的一些景點,到達之後才會發現其實就是條小巷子小院子。
車速很快,逐漸就駛入了無人的道路。
“.”
李佑的視線透過車窗,注視著兩側。
道路兩旁,一望無際的綠葉與串串晶瑩剔透的葡萄,陽光灑落其間,更顯得枝繁葉茂。
“這是卡薩諾家族最重要的葡萄園,”文森佐輕聲介紹著,“意大利葡萄酒,也是這裡最聞名於世界的產物。”
李佑打開窗戶,微風拂過,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果香與土壤的氣息。
因為意大利地理位置的優勢,幾乎所有地區都耕作葡萄,並擁有超過100萬個葡萄園,但這麼大的葡萄園恐怕整個意大利也沒有多少。
意大利是世界最為古老的葡萄酒產區,如今快過去的零五年,意大利的葡萄酒產量大概能占到世界葡萄酒總產量的五分之一,僅次於法國。
車輛穿越了這片葡萄園中央數公裡的道路,兩旁的葡萄藤蔓如同受封的騎士,挺拔而莊嚴。
隨著車輛的前行,莊園的輪廓漸漸清晰起來。
這座如今還屬於卡薩諾的莊園,最核心的建築就坐落在山坡之上,俯瞰著四周一覽無遺的葡萄園,如同君王統禦自己的領土。
意大利的陽光灑落,紅瓦白牆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分外耀眼,每一磚每一瓦都很漂亮。
車隊在一座宏偉的莊園前停下,門前的守衛身穿黑色西裝,看到文森佐的臉後就驗證無誤,沉重的大門被他們緩緩開啟。
車輛駛過,留下一串輕快的馬達聲。
守衛在門口的卡薩諾家族成員肅穆而恭敬,他們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顯而易見的敬畏。
穿過大門,將車停在滿是豪車的停車場上,下車來到中間的石製道路,道路兩側是是兩片開闊的草坪,綠意盎然,上麵還有一些雕塑和噴泉。
“李會長,”文森佐禮貌的側身,“請跟我來。”
李佑神情從容,跟著文森佐前進。
走到石製道路的儘頭後,接上的是寬廣大氣的階梯,階梯的終點就是城堡的大門。
兩人走到階梯的一半,側麵特意空出的露天看台上,擺放了一些躺椅和遮陽傘。
從這個位置上望去,就已經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葡萄園,傍晚時分太陽的光輝灑在這一片上,把天際染成了橘紅色。
再往上走,就是儘頭的這座白色城堡。
李佑剛到葡萄園的時候,提前到達城堡的高桌成員們,就在一間不算大的會議室中相聚。
會議室中光線略顯昏暗,連一扇窗戶都沒有,甚至並未安裝燈,而是用了看上去就神神秘秘的燭台。
每個位置前都有一個燭台,燭台稍稍晃動的火焰,照亮了他們的部分麵孔。
“這次確定要拉一個韓國人進來?”一個西裝革履的胖子皺了皺眉頭。
“看不起他?”
“那倒不是。”
即使心中是這樣,他也不會說是。
即使他所在的國家相當於對方現在的宗主國,話也不能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