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這話如一道霹靂,霎時在每一個人心裡炸響。
震得季相禮,猛地便一個趔趄,退後了兩步。
“不,不可能!方才,我看婉心還好好的!”
說著,便一把拂開桂枝,登時朝院門奔了進去。
季泊舟不知方才皇後、季相禮以及王氏在偏廳發生了什麼,隻以為是因棠兒的離世想不開,所以選擇了自儘。
心頭的痛楚,便是絲絲纏了上來。
因母親去得早,所以他不到十歲,一切都是王氏在幫扶照料,從未有半分偏頗之心。
都說長嫂如母,王氏對他來說,就是這樣的存在。
尤其,她還是因為棠兒,傷心過度而去。
這兩個人,都是與他關係甚密的親人。
是以,他立刻看似鎮定地跟上了季相禮。
但那慌張的神色,已經暴露了內心的恐懼。
一行人在季相禮和季泊舟的帶領下,飛快地入了主母院。
但等到他們走到了王氏的房門口,卻驚得猛然頓住了腳。
平日煊赫精致的主母院臥房,如今杯盞器物摔了一地。
極為淩亂的房間中央,密密麻麻的下人奴仆跪了一地,全都在哀怨地號哭或啜泣。
因為他們的前方,房梁之上,赫然懸著一人。
王氏!
她穿著一身大紅色錦服,頭戴赤紅寶釧,上了精致的妝容,甚至額上,還描了花鈿。
竟然,她竟然是真心尋死!!
季相禮被這一幕襲擊得近乎絕望,呆呆地站在原地,昏黃的眸子如一口乾枯的古井,透出一股子麻木。
衰亡之相,衰亡之相啊!
雖然他極其不願承認,但從澄兒被斬首的那一刻起,似乎季家就走上了一條衰亡之路。
而且,就這幾個月來發生的所有事情,幾乎都在提醒他,這就是事實!
十五年前,他與江遠風還有著些許的兄弟情義,他幫助自己在季家設下了那紫氣龍虎卦,說是可保季家代代繁昌。
事實也確實如此。
自打嘉茹做了太子妃,季家,便是一日繁盛過一日,最終走到了萬人之上的地位。
可,這還沒有一代又一代,才十五年!
怎那陣眼,竟就碎了?!
今日江遠風又說,那陣眼不是他動的手腳。
那,難道便是天意?!
難道是上天給自己的暗示?!
季家的陣法,最旺的便是嫡子嫡女,從前的季府,可以說是子女個個成才也不為過。
現如今,卻是人心不齊、骨肉相爭……
想到這,季相禮心頭便被一撥又一撥的寒意席卷。
白發人送黑發人,最近,他已經是送得夠多了……
他看了眼一旁的季泊舟。
隻希望上天垂憐,一定要讓他的思巒,好好活下去……
想著,他渾濁的雙眼已經湧起了沉重的水光,一眨眼,便像是要將眼睛都撕開了般,汩汩往下淌淚。
他嘴巴動了動,囁嚅著想說些什麼,卻在顫抖中隻能發出呻吟般的呢喃聲,吐字不清,模糊難辨。
見王氏如此盛裝,卻是為了赴死,眾人心裡,也都有了個中滋味。
“你們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快將大夫人的屍身給放下來!”
說話的是季泊舟。
見季相禮似乎已經被眼前這一幕擊得說不出話,他這才代他給了下人做了吩咐。
但此時的季皇後,卻看見王氏被懸在梁上的屍首,猛地退後了兩步。
她瞳孔瞪得比燈籠還大,心臟好像要跳出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