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飄搖。
零散的血跡殘骸無人收斂,給原本就敗落的焦黑座山更添上幾分淒涼。
這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山頭。
下頭窄,上頭寬。
立在兩架馬車前,活像一具倒豎的黑棺材。
如此奇異的造型已經足夠醒目,更加過分的是四下零零散散散落的血色,斷壁殘骸。
冷風吹過,孤鳥閒啼,山巔之上隱隱傳遞下來哀猿的嘯聲,其聲淒慘,透著沁人骨髓的寒意。
“這是到哪兒了?”
李吉眉頭擰緊,騎著鳳頭驄為身後的兩架馬車開道。
兩側隨行兩個扈從隊伍。
論威風像一個將軍,不像都頭。
不過眼下的棺材山卻是把李吉的前路給攔住。
孟州城一行,前後耽誤了李吉不少工夫,再加上扈從隊身份特殊,李吉也不敢走官道,怕被盤查,所以就帶領著整個車隊取小道走。
而為了不耽誤腳程,不得不抽出一些時間,連夜趕路。
一般要走到很晚,或是黃昏時候正巧遇到村落才會停下來歇息。
隻是兜兜轉轉取小道而行,越走越偏,隻是大概有個方向,頭一抬,眼下就出現一座孤零零卻又筆直插入大地的“黑棺材”,實在是不祥。
這也讓李吉心頭升起了一陣陰霾。
撕拉。
蠟黃麵龐的何青雲翻身下馬,一腳踩碎枯枝。
“哥哥,這山裡恐怕有古怪啊。”
他上前小心翼翼地說道。
“嗯。”
李吉點了點頭,眼睛沒瞎都能看出這地方有問題。
鳳頭驄不安地打了個響鼻,腳在原地踏步,好似前麵山頭隱藏著什麼怪物。
李吉輕輕撫摸馬背鬢毛以作安撫,待鳳頭驄的情緒穩定下來,他才一個翻身下馬。
與此同時,其餘十幾騎也跟著從馬背下來。
“我們走多久了?”
李吉把耿春喚來問道。
耿春不僅強於耳力,同樣長於計數,走過一遍的路,第二次就決計不會迷途,同時還會大致估算路途。
“今日約是四十許裡。”
耿春聽召,湊上前道。
正常馬車行徑一天撐死七十裡地且是取官道的情況。
李吉走的是小路,山路有崎嶇有泥濘。
鳳頭驄也就罷了,其他的馬,耐力可就相對一般,三四十裡地差不多也到極限了。
李吉環顧四周,就在思忖要不要命人原地休整時,“哥哥,我剛才去放水,瞧著山腳下是有一戶人家,咱們不如去那裡休整一二。”韓大膽也湊上來說道。
“哦。”
李吉挑了挑眉頭,他最初的想法是一夥人去山頂上的那個荒廟休整,站在下方眺望,隱隱能看到山頭廟宇的輪廓。
不過,眼下很明顯是一種深山有鬼的古怪狀況。
李吉自然也就不會逞強。
沉吟片刻,李吉又望了一眼淺白色的月牙,利落地說:“咱們也沒走幾步,既然如此,那就下山投奔那戶人家。你們千萬切記把錢使夠,且不要叨擾彆人。”
月夜深山,山中鬨騰精怪很正常。
那些殘骸說不定就是落難的行人。
待日頭升起,陽光普照,諸邪退避。
李吉一行人再行入山也不遲,抑或是直接繞行,大不了多花費一些工夫,也省得折了自己手裡的兵馬。
眼下李吉手中就兩個扈從隊,折一個兵,他都是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