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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這個地方叫蜈蚣嶺,山勢雖然險惡,但也還算太平,可自從……”
話題到這兒戛然而止,領路的小廝自知失言尷尬地笑了笑。
“諸位軍爺,剛才這些話,你們可彆在主家麵前提及。”
小廝提著燈籠恭敬地道。
李吉笑眯眯塞上一錠銀子過去,“倒是叨擾你們家張太公了,我這些也都是好馬,等會關入馬廄,兄弟,你幫我仔細了些。”
“哈哈,諸位軍爺馬匹忒多了些,我家主子宅子雖是不小,後堂的馬廄恐怕也放不儘。不過,軍爺放心,小人就是把自己睡覺的屋子騰出來,也決計不讓這些好馬受半點風雨。”
小廝喜滋滋接過賞銀,入手一掂重量,更是笑容燦爛,合不上嘴。
李吉問什麼,他答什麼,見麵就把宅子最近一些事情,好的壞的抖露大半。
此宅名叫張宅,院落比不上當初施恩送李吉的那套。
論麵積卻也不小。
青石鋪地,十來間大瓦房,門口還掛著大燈籠。
李吉等人上門說出來意,並呈遞了公文。
宅子的主人張太公也是個心善之人,聽下人說李吉還帶了家眷,也就放下戒心,命人騰了幾間屋子給他們居住。
小廝把銀兩攥緊在手裡,仔細思慮一番,把李吉等人引入左側的院落。
一共四個大房間,牆壁貼著年畫,窗沿塞著乾玉米,雞籠犬舍,一派興旺氣象。
隻是……
從一踏入張宅,杜順眉頭就緊皺起來,他靠近李吉,拿胳膊肘杵了杵道:“哥哥,你看那兒……”
伸手一指卻見梁上張貼著一張黃符。
不僅是房梁,其他柱子上,牆角也貼著符籙。
“我從進來就有一種尖針抵住後腦勺的感覺,不舒服。宅子裡恐怕是有不乾淨的東西。”
杜順耳語道。
“是嗎?”
李吉摸了摸下頜。
杜順祖上有在包龍圖手下做事兒,包龍圖審鬼在眼下這個世界就不再是戲曲傳說,而是真實發生過的事件。
有祖上的淵源,杜順對於這方麵事情比尋常人敏銳,李吉自是相信他的判斷。
可同樣無論是府裡的小廝,抑或是其他下人,遠遠一窺的婢子,無一例外都很鮮活,不可能是什麼法術幻化。
“彆吃這裡的東西,彆喝這裡的水。明兒一早我們就出發,什麼事情都彆沾惹,晚上幾個兄弟擠一擠。我住中間那個主屋,你們兩隊人馬,一左一右,有任何事情,馬上敲鑼。明白?”
李吉吩咐下來。
“好。”
杜順馬上就去交代。
此時馬車解了鎖扣停在前院子,鳳頭驄,棗紅馬都被牽入後堂。
孟玉樓正攙扶著李小娥下車,兩女交頭接耳說一些悄悄話。
宅子的另一邊。
漆黑的窗戶洞開,一張高顴骨,掛著一道狹長刀疤的臉頰透出半邊。
站在三樓,灰袍道人雙眉一壓,正一眨不眨地盯著院子。
狹長的刀眸蘊藏沁人心脾的冷意,道人單手輕捋胡須,默默觀察一切。
對於這群突兀闖入,打亂計劃的軍漢,灰袍道人也感覺棘手,一方麵想著大不了自己不與他們照麵就是,可另一方麵,車隊的幾口大箱子,引起了道人的注意。
“好肥的羊啊。”
灰袍道人心道。
尤其是在身段高挑,容顏出彩的孟玉樓撞入眼簾的一刻。
灰袍道人那雙灰撲撲且陰冷的眸子中驀地多出一抹亮意來。
他磨了磨牙,一手抄起桌上的鋼叉,縱身一躍,跳出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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