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
汴梁城中的輿論熱潮忽然呈現出了兩極分化之勢,士子、士大夫們討論的焦點是‘裁軍’,是‘興學’。
而底層老百姓討論的焦點則是‘劉從廣狼狽離京’一事。
劉從廣雖然沒有囂張到當街強搶民女的地步,但他的名聲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大概和‘鵝城’的黃四郎差不多。
老百姓是敢怒不敢言。
畢竟連京中的小兒都知道劉從廣的身份,他的娘親是吳越王室的嫡女,他的爹爹是先帝的大舅哥。
另外,劉從廣還是當今太後最寵愛的後輩。
劉從廣尚未出生時,太後就從禁中下了手詔,直接讓劉從廣吃上了皇糧。
如此恩寵,可見一斑。
不過,歸根結底劉從廣隻是一個受寵的皇親而已,百姓們津津樂道,卻無關大局。
如今滿朝文武的目光都落在了‘裁軍’和‘興學’一事上。
在某種意義上,‘裁軍’約等於重文輕武。
廂軍雖然不是作戰部隊,但廂軍也是軍,此次裁撤的是廂軍,下一次會不會裁禁軍?
誰也不知道。
一股焦躁的情緒在武臣之間蔓延。
武臣的地位,本來就很低了,現在又被割上一刀。
最最關鍵的是,從武臣身上放的血,最後卻被灌既到了文臣腳下。
一時間,武臣們紛紛奔走,曹府瞬間成了武臣們的‘取經’之地。
真定曹氏本就是最頂級的將門,並且曹韋還是被官家親自召回京師的。
不僅如此,曹韋還參加了廷議。
武臣之中,除了樞密使曹利用,隻怕沒有人比曹韋更加清楚其中的內情。
大家都想迫切的證實一件事,官家是不是改變主意了?
之前官家不是打算彷效‘秦皇漢武’嗎?
曹家小郎君還被派到了邊地,據說是去了吐蕃。
“大將軍,這裁軍,真的隻是削減冗兵之策?”
“清正,勿要聽風便是雨。”
看到好友亂了方寸的樣子,曹韋不由無奈的笑了笑。
他口中的清正乃是潘氏子弟,本名潘惟則,是潘美的侄子。
潘美是宋初名將,跟隨太祖南征北戰,平嶺表、定江南、征太原、鎮北門(戶),都有他的功勞。
他和曹彬的諡號皆是‘武惠’。
另外,潘美也是《楊家將》中大反派的原型,那個隻會憑借皇後女兒撐腰,禍害忠良的‘潘仁美’。
(s:潘美的女兒確實真宗的妃子,也確實有皇後之名,但皇後是死後追封的)
平心而論,潘美是有點冤的,雖然楊業的死和他有幾分關係,但也隻是有點而已。
楊業之死,更多是因為監軍王侁(shen)貪功冒進的緣故。
言歸正傳,潘美和曹彬,他們皆是南征北戰的名將,兩人的關係還不錯,以致於曹氏和潘氏一直有來往。
今天潘惟則登門,毫無疑問,他就是勳貴們的排頭兵,因為他幼時和曹韋關係就很好。
所以,潘惟則便被推了出來。
“唉。”
潘惟則歎了口氣:“寶臣,咱們將門現在是什麼處境,你又不是不知道。”
“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牽動著大家夥的心。”
以兩人的關係,潘惟則沒必要隱瞞自己的來意,他明確的告訴了曹韋,他就是將門推出來的探路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