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爺也感到事情棘手了。
他比常三、常四年長,更知道其中彎道,也明白常家這一下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田地已經賣了,兩個女兒也送入了吳家之中,如果常二留了有後,到時常家的虧空誰來補?
“這個常老二啊——怎麼辦事這麼不靠譜。”他歎了一聲,心念一轉,看向常三:“這個兒子——”
劉三爺人老成精,說話的功夫間一個毒辣的想法湧上心頭。
不過這念頭剛一起,又隨即被他死死壓製住。
他與常五嫂雖說是同鄉,可畢竟不同姓,又何必卷進這樁事裡,損了陰德?
話到即止,隻盼常三能懂他話中之意。
他這樣一想,常三果然眼睛一亮:“錢老爺,這六旺胡同的外室所生之子,確定是我二哥親生麼?是不是那周鐵樹做局,引我二哥入鉤,到時張冠李戴,豈不笑死人了?”“……”錢老爺愣了一愣,接著笑出了聲音:“你這樣一說也不清楚,既然提了,回頭便將周鐵樹也一並抓拿,拷問便知了。”周鐵樹時常以刑訊方式攝取不正當的收入,卻沒料到終有一天自己也會遭受之官司、牢獄之苦。
常三聽他這話,臉上露出痛快之色:“那是自然的,周鐵樹真是可恨!”
……
趙福生在短短一會兒功夫便看了一場好戲。
錢老爺說完,慢條斯理的道:“既然是這樣,還有什麼不清楚的話沒有?”他說道:“你們給的茶水費不多——”他提醒著:“要問就問,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沒了、沒了——”
常三忙不迭的擺手。
趙福生才問了兩句,便捅出了這麼大一個驚天秘密,常家人已經感到份外頭痛了,這會兒哪裡還敢繼續往下問。
錢老爺正欲說話,趙福生卻道:“他沒有,我有。”她說完,皺了皺眉頭:“給我搬張椅子來。”
丁大同露出懊惱之色。
他先前見趙福生辦案,有意學習,倒忘了這一茬。
聞言,他連忙拉了一張太師椅,擺到趙福生身後。
那椅子可是上好的木頭,一張椅子份量不輕,此時被他拖在手中卻輕飄飄的。
錢老爺看到這一幕,表情微微一怔,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你還想問什麼?”因有丁大同搬椅子的舉動,他坐得端正了一些,皺眉問道。
“你隻說了常金水從南至西的緣由,也提到了出事的日期,卻沒有提到常金水去六旺胡同看望外室後,是幾時返家的?”趙福生說道。
常三臉上露出不快之色:“這怎麼還問呢——”他話沒說完,就接到範無救警告的眼神,當即不敢出聲了。
錢老爺沉吟了片刻:“常金水雖說時常借與周鐵樹外出飲酒的名義在收工後出行,但我走訪過杏林苑,說他與楊開泰感情深厚。”
常三忐忑不安,深怕他再說出驚人之語,焦躁極了。
“此時已經入冬,楊開泰憐他心中苦悶,允他外出喝酒,但每當他一出行時,楊開泰總會讓女兒備熱水、小菜醒酒物,自己也時常在門口站著等。”常金水雖說置了外室,有了兒子,可舍不得師父久候,每次在外室家中呆到酉時末(約晚上七點)必會離開。
事發當天,常金水一如往常,到了酉時末,無論外室怎麼小意溫柔,癡纏不舍,他一定要走。
錢老爺當天召問過外室,外室十分肯定的道:“常二爺說師父早年站得多了,膝蓋和腰不好,入冬後隱隱作痛,他一旦外出,師父每每久等,他不能久留,要回家替師父艾炙。”說完,外室還道:“常二爺還說,天氣冷了,不忍老人家再等,這一段時間興許便不來了。”
當天外室還哭了許久。
哪知在回去的路上便出了事,常二掉進了湖中,撈起來時人都死了。
常三鬆了口氣。
這一段話裡,聽著不像是有對常家不利的線索。
趙福生則麵色嚴肅:“你的意思是說,常二事發當天是前往六旺胡同探望外室與私生子?”“……”錢老爺摸不清她這話意思,正想嘲諷,眼角餘光卻看到丁大同、武少春等人虎視耽耽,便強忍不耐煩,點了點頭:“是。”“也就是說沒喝酒了。”趙福生道。
錢老爺這才明白她意思。
“也不算,飲了一些。”他解釋:“畢竟說了出門喝酒,身上不能沒有酒氣,回去不好交差。”此人奸詐狡猾,心腸也狠。
從他對待常家人的手段便能看出此人非好人。
不過他審官司倒也認真。
常二這樁案子哪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楊開泰無辜,可這位錢老爺拿人錢財,與人辦事,無論常家人目的是什麼,但他對官司是真的上了心,一直在認真的查探,將這些細節也打探得很清楚。
可惜常家人心不在此,反倒便宜了趙福生。
“也就是說,他飲了些酒,身上有酒氣,是為了交差,但實際本人並沒有喝醉。”趙福生順勢補充了一句。
錢老爺點頭:“可以這麼說。”“那他失足掉入湖中,便待查證。”趙福生話音一落,錢老爺沉默著喝茶,沒有出聲。
常三就恨恨的道:“楊開泰殺的,他肯定是知道我二哥有子,心中怨恨,便雇傭人手害我二哥性命。”趙福生對這蠢貨忍無可忍:“你不是說那外室生的兒子未必是你二哥親生?”
常三沒想到她調轉槍頭對準自己,當即被問得有些發慌,急急道:“不是我二哥的。”“既然不是你二哥的兒子,楊開泰為什麼要去殺你二哥?”趙福生冷聲問。
“因為、因為他瘋了唄——”常三慌亂道。
趙福生吐槽:“我看你才是瘋了。”“你這人、這人怎麼不識好歹,我們家可給了你飯吃的。”常三恨恨道。
張傳世怪眼一翻:“吐給你行不行?呸呸呸。”
他一連對著空中吐了好幾口,氣得常氏兄弟吹胡子瞪眼睛,逗得張傳世樂不可吱。
“你二哥如今當了掌櫃,也還在楊開泰手下做事。”說白了,常金水這個掌櫃之名說不定也是楊開泰保舉。
常三媳婦說過,常金水乾了多年,手裡實際上並沒有錢。
楊開泰雖說喜歡徒弟,也願意在百年歸天之後將手裡的錢留給這個不是親生,卻被他看得勝似親生的徒弟,但這裡有個前提——他死之前。
在他沒死前,錢、權還是統統掌握在楊開泰手裡的。
“大小姐從哪裡看出來的?”武少春問。
忘了定時,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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