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暮雲宮避客月餘,後宮一切事物都交由四妃之一的德妃娘娘,也就是大皇子的生母處理。
有些事情她也不能私自處置還是需要請示皇後這位後宮之主的。
寢殿內政祉安看著躺在貴妃榻上的女人,她微閉著眼。那絲絲陽光透過窗戶影影綽綽的傾灑在她的身上,恍若墜入凡塵的仙子,若忽略她那隻剩下一層皮包骨的身軀,儼然會是一幅歲月靜好的畫麵。
政祉安在心底將去弄解藥的那兩老頭罵得狗血淋頭,如果不是一家的,那祖宗十八代都得問候一遍。
看著她時不時的咳嗽,仿佛要把她的心肝脾肺腎都咳出來一樣。
壓抑,擔憂,浮躁種種雜亂的情緒充斥在政祉安的心頭,這些是她上一世從來沒有過的。
旁邊的丹琴趕忙將痰盂拿上前去,又是幾大口鮮血,丹琴輕撫著那硌手的脊背,忍不住將頭偏向一邊,無聲的哽咽著,眼底的淚水無聲滑落。
“丹琴姐姐?”
聽見門口的聲音,丹琴快速將臉上的淚痕抹去,等主子好一些之後才走到殿外,她又恢複成了那個說一不二的掌事女官。
“何事?”
“德妃娘娘帶著詹貴人,袁貴人,關昭儀前來求見娘娘。”
丹琴下意識的皺眉,現在娘娘的身體根本就不適合見外人,更何況德妃更是代管後宮,什麼事情是她解決不了的?
這幾個平時都不是一路的人,今天怎麼一起過來了?
她正斟酌著要怎麼將這幾人打發走。
裡間突然傳來一道孱弱的聲音“丹琴。”
雲舒強打起精神起身,走到殿外。
“走吧。”
丹琴想要上前攙扶,卻被雲舒避開,她挺直脊背,蓮步輕移,緩緩向前廳走去。
對於娘娘的脾性,丹琴也最是清楚,隻得趕忙回身去將政祉安抱起,跟上。
前往前廳的途中,有幾棵梅樹,上次路過那裡還有傲然挺立在凜冽寒風中的紅梅,現在樹枝上的花瓣已然開始紛紛飄落,鋪蓋在泥土之上,等春雨後化作養料繼續滋養著這片土地。
幾人行至前廳,裡麵眾人見到皇後的模樣,幾人麵上的震驚之色來不及收斂。
看來最近宮中傳聞是真的!皇後真的因為早產傷了身子。
她們在經過幾人身邊的時候,政祉安聞到兩種非常淡的味道,讓她感覺有點不舒服,等她想要仔細聞的時候,又沒有了。
雲舒坐到首位,站在下首最前麵的德妃反應迅速。
端莊大方的屈膝行禮“參見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這時她後麵的詹貴人和關昭儀才回神,趕忙跟著行禮。
“嬪妾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兩人衣裙淩亂,發鬢散亂,鼻青臉腫的,看不出模樣,若不是她們跟在德妃身後,都會以為這兩像大街上的潑婦毫無形象。
兩人心虛的低著頭,不敢看上位的皇後。
反倒是獨自站在一邊的袁貴人除了剛開始的震驚,更是滿眼的不可思議看著皇後,裡邊還有著毫不掩飾的擔憂,
她身上的衣衫也不整潔卻比對麵那兩人好多了,隻是臉上有一道明顯的利器劃痕。
對麵的詹貴人明顯跟她不對付,逮著機會剛想告她個大不敬之罪,雲舒卻沒打算給她這個機會,她緩緩開口“起來吧。”
政祉安一看這幾人那模樣,大概也能猜到她們是來乾嘛的。
現在不是德妃在代理後宮嗎?這種事情她都解決不了?那她還管什麼。
坐在左邊第一個位置的德妃似有所感的看向她,這就是樂安公主?
才出生足月的嬰兒,見到這麼多生人不哭也不鬨,確實很有靈性,難怪皇上會那麼喜歡。
見她隻是單純天真的看著自己,又看了眼丹琴,丹琴也是下意識的回視一眼,又移開。
政祉安沒想到德妃這麼敏銳,幸好她反應快,這個德妃有點東西啊!
這些發生隻在瞬息之間,丹琴覺得德妃看過來的視線,隻是好奇小公主而已。
“說吧。”雲舒直接了當的說道。
幾人也早已經習以為常,後宮眾人都知道皇後在沒進宮之前曾是統領一方的大將。
即便是進宮後,依然保留著軍中的某些習慣,能直接解決的千萬彆跟她作妖,不然她會讓你知道誰才是大爺。
詹貴人與關昭儀對視一眼,又看了看德妃,見她隻是端著茶杯品茗,明顯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知道隻能靠自己了,雙眼瞬間含淚,抽泣著“皇後娘娘,要為”
袁貴人看她一幅深受委屈的模樣,直接指著詹貴人氣憤的說著“她跟關昭儀說娘娘被人陷害,所以早產,恐怕活不久了,就連樂安公主也一樣,我,臣妾上前質問她們為什麼這麼說,她說不清楚,反誣陷是臣妾胡說八道,最後就打起來了。”
不愧是武將之後,當真是直接明了,毫無顧忌。
此話一出,整個廳內空氣瞬間凝結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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