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國公聽說政祉安這邊動靜時正與空木風下棋,靜靜看著空木風毫無下限的悔棋動作。
“你不去瞧瞧?”空木風落下一子想了想又換了個地方,悔棋毀得那叫一個得心應手,絲毫不在乎雲國公那鄙夷眼神。
雲國公自然落子,語調閒適:“瞧什麼?”
空木風抬眼稀奇望了眼,“她跑去羅府砍政子嘉這事兒,你就一點不好奇?”
“小輩之間拌嘴,有甚好奇。”雲國公視線一直在棋盤上未曾離開,指尖白子翻動:“快下。”
見他一副絲毫不在意地模樣,空木風胡亂落子,道:“安安回京才多久,前前後後出的事情可不少,你真打算就這麼看著?!”
連這個江湖老頭都看得出那丫頭現在處境不樂觀,他不信眼前這人會看不出來。
“幼虎崽子總要長大。”雲國公自行把空木風剛下的那顆棋子換了個地方,又自己落子,“牙齒和爪子不磨利些,日後怎麼在林子裡生存。”
空木風若有所思:“你是說那劉丹琴也是磨她爪子的骨頭?!”
雲國公動作一頓,手中棋子扔回棋盅,眼中浮現幾分惋惜與複雜。
沉默良久,緩緩開口:“老許,叫陳鬆清過來。”
一直守在旁邊默不作聲的許石拱手轉身。
空木風順著白須。
——
政祉安因右肩傷口裂開,當血浸透外衣才發覺,夏蟬連忙跑去叫府醫孫老頭幫忙重新包紮。
“小公主誒!”孫老頭把完脈,五官都皺作一團,“您是真不拿自己身子當回事啊!”
“國公爺要是曉得,不定要多心疼。傷得這麼重還用力,右肩不想要了?要是落下病根日後有的您受的”
麵對關心自己的人念叨,政祉安隻能乖乖點頭,連連保證:“孫爺爺彆擔心隻是小傷,從今天起我一定好好養傷,不動武力。”
孫老頭從藥箱裡拿出要用的東西,歎息:“你們年輕人彆覺著有武功傍身,就不拿小傷小病當回事,很多到老了受的病痛都是年輕時留下的隱患。”
政祉安連連應自己記住了,孫老頭才不再繼續囉嗦。
“公主今日可要回宮?不回去的話,小老兒就去煎些補氣寧神的湯藥。”
政祉安笑應著:“要回的,孫爺爺不必麻煩了。”
孫老頭臨行前依然不忘囑咐夏蟬:“記得讓春華給公主開補氣凝神湯藥輔佐外敷的藥一並用,還有公主傷好前切莫再讓她動刀劍。”
夏蟬點頭:“好。”
送走孫老頭,夏蟬替政祉安換好藥,淩飛恰巧審完回來彙報。
“主子,據芳菲倆人所言,平日身邊除了她們幾個丫頭和養的幾個麵首,佳誠公主似乎並沒有接觸什麼可疑的外人。”
政祉安捏著剛包紮好的右臂輕輕晃動,讓纏裹的細布儘可能不影響自己動作。
“政子嘉平日罵我時,沒人附和出主意?”
主子討厭誰,下頭伺候的多少會有想借此機會表現,以求得到重用,說好聽點叫投其所好,難聽點就是諂媚討好。
這是低位者想往上爬最尋常且最有效的手段。
“自從上次您在觀梅宴處置了春熙,她們這幾個怕也不敢太過附和。春熙原是佳誠公主身邊除翠容外最得寵的人。”
不用政祉安問,淩飛又道:“她們說翠容除了在旁伺候,平日裡話不多,也不愛出府,佳誠公主對她比另外幾人要寬容許多。”
政祉安起身淡聲道:“查查翠容怎麼到底怎麼回事,還有那幾個麵首來曆。”
“把芳菲倆人放了,翠容是宮裡老人,先放暗牢裡關一陣子。”
淩飛應聲離開。
政祉安離開小院,準備前院找自家外祖父打個招呼,不曾想在回廊處碰到穀梁華師徒二人。
“見過穀梁先生。”政祉安上前拱手行禮。
因她一身月白錦袍,又行的晚輩禮,穀梁華抬手回以半禮。
“不知公子是?”他見過雲國公的小孫子,與這位身形氣質大不相同,此人或許是哪位世家公子。
正猜測間,政祉安直起身,看出他的疑惑,自我介紹道:“晚輩政祉安,此前先生於東直門前替祉安與眾人辯駁,祉安還未曾前來道謝。”
“祉安深謝先生仗義出手。”政祉安再次鄭重揖禮。
穀梁華身邊的中年男子詫異地不著痕跡打量。
穀梁華亦是訝然,伸手虛扶:“公主在白山縣所為本就是為百姓,老夫隻不過是就事論事,公主不必如此。”
誠如他所言,答應雲國公進京,一是私交,二便是白山縣一事他也曾聽聞,身份尊貴又敢力排眾議為民做事的皇室中人實在不多。
關於政祉安的傳聞穀梁華也聽得不少,褒貶不一,他也曾好奇為何一位小姑娘名聲會這樣,即便她是公主也不該如此。
直到東直門前這位小公主一身氣度風華,不卑不亢說出那句問心無愧,他便清楚了。
此時她又好似謙卑溫煦的少年郎與那日完全判若兩人,小小年紀收放自如實在是位妙人。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