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將擦黑,政祉安同雲國公幾人告辭,回到宮裡倒頭就睡,似完全忘了在羅府鬨動靜。
次日早朝,入朝時不少大臣們偷偷打量龍椅右下方垂眼假寐的政祉安。
無論怎麼阻止渡平終究還是落到了她的手裡,今後參政更是名正言順。
劉丹琴死在政祉安及笄那日,政祉安昨日又突然去了羅府,她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拿著三皇子的令牌進宮叫太醫,都曉得這裡頭透著股邪。
偏無論是三皇子那邊還是羅府上下愣是一點風沒漏出來,有心之人在如何想拿政祉安的把柄也無從下手。
年後這些日子朝政也就是按部就班,議地方規劃以及各部要事,直到一名兵部官員出列。
“臣要參京都府尹壽新知,瀆職!”
聞言眾人紛紛好奇是哪個膿包,一瞧竟是兵部郎中柳易,一時竟不知是該笑他多管閒事還是說他蠢。
人家禦史台都沒說話,你一個兵部的管那麼寬做什麼。
政弘元詫異詢問:“柳卿何出此言?”
“自年前京都府便受理了馮大牛父子的案子然至今不僅未曾解決,還在民間鬨得沸沸揚揚,實乃有損朝廷顏麵。”
“顧,臣要參他!”
“哦?!竟有此事?”政弘元臉色微沉,明顯不悅。
官員隊列中有人替壽新知辯駁,“柳大人在兵部任職,對這世俗民情可能不儘知曉。”
“這民間常有你家雞不見了,她家牛踩了我家地之類的瑣碎雜事,一言不合就鬨到衙門裡,百姓裡又多是目不識丁。
你跟他講道理,他跟你說人家看不慣他,雞就是那人偷的,街坊鄰裡又都愛看熱鬨,這種細枝末節的瑣事真怪不了壽大人。”
“同那些庶民講道理有多難,我想在地方任過職的大人們應深有體會。”
這番話引得不少官員附和讚同。
柳易聽出其中嘲諷他是個粗人,不懂民間庶務,一口氣憋得黑黃的臉色漲紅,音調不自覺拔高:
“馮大牛父子的案子是偷雞摸狗的瑣事?富戶侵占良田欺壓佃戶,強行放高額印子錢,調備書檔案,民間走訪核實,一查便知,請問怎就拖到今日?!”
“你說得輕巧。”那人像想到什麼,聲音逐漸減小,不敢再多言。
大殿內忽然靜若罔聞。
“怎麼不說了?”政弘元視線輕掃下方群臣,其中威嚴壓得眾人垂了腦袋。
五皇子政子達躬身沉聲道:“壽新知任京都府尹多年,素來儘忠職守。至今未結案或許是還有疑點未查清,可能有怠慢之責,卻談不上瀆職。”
“民間流言應隻是那些庶民道聽途說,以訛傳訛當不得真。”
並非他想替壽新知說話,而是馮大牛的案子主要牽扯到吳家,他不得不出麵把這件事往小了壓。
政弘元臉色剛緩和些,政子翕似隨口低語:“是不是真你會不知道?”
政弘元眼眸微眯視線落到政子翕身上:“你嘀咕什麼。”
政子翕恭敬回應:“兒臣說,相信羅家定不敢在天子腳下做出有違禮法之事。”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政子達行禮的拳頭收緊,真想用裹腳布堵住政子翕那張臭嘴。
蠢貨!
隻想著捅出羅家斷賈家一臂,狗腦子也不想想,他們的人能不能跑得掉。
“羅家?”政弘元冷冷瞧著兩人。
政子翕以為他不清楚羅家是什麼人,剛想解釋,最好今日就讓羅家廢了,用那幾個官員換賈家一臂實在不虧。
這本就是他和外祖父商量好的。
政祉安卻沒給他這個機會,她踏出一步,麵朝上首執禮道:“父皇,此事兒臣也有聽聞。”
“兒臣看壽府尹並非有意懈怠瀆職。”
政弘元緩緩轉動扳指,瞧著政祉安的眼中帶著不易察覺地探究:“怎麼說。”
“皇上。”
簡丞相一直猜測馮大牛背後是六皇子,直到看見政祉安出來,當即反應過來她想做什麼。
當機立斷,躬身接過話頭:“此事發生在天子腳下,民間又流言四起,各國使臣還未離開。老臣以為當下應讓令壽新知儘快查清原委,不能讓安崇丟了顏麵。”
賈尚書忽然看不透現在的局麵。
按理說此時直接把羅家推出來是最佳時機,簡老狐狸卻搬出各國使臣,這不是給自己暗中摘出羅家機會嘛。
簡老狐狸有這麼好心?
政祉安低垂腦袋沒人看見她唇角勾起的譏諷,擲地有聲:“丞相所言有理,正如您所言天子腳下,就馮大牛一案竟牽涉到數位官員,壽府尹才遲遲不敢結案。”
“見微知著,父皇每日殫精竭慮隻為讓百姓豐衣足食,享魚米之歡,卻有人欺上瞞下以權謀私,欺壓百姓。
百姓若食不果腹,苦不堪言,最終的怨怪也隻會落到父皇頭上,所以。”
政祉安俯身,鄭重高聲:“兒臣懇請父皇派人抽查全國是否有同樣的案子,同時清點良田以便日後對百姓賦稅增減政令。”
她的話猶如一記重錘敲在朝臣心尖,誰能想到政祉安拿到實權後會提出如此膽大包天的政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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