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河發大水後,太平莊周圍的坑窪地裡水溝裡都有了水,也有了魚。
坑裡有了魚,村人們就去抓魚,有用大網小網小網魚的,有用鉤子釣魚的。
最笨的一種是在水坑裡用爛泥攔腰築壩。然後用水盆水桶把水坑裡的水淘乾淨,魚和蝦就露出來了,撿到柳條筐裡拿回家吃了或送人。
我家哥仨,大哥三弟和我,生活在繼父家,窮,沒有網具,隻好用笨方法淘魚。
那年夏天雨水大,遼河開口後,村北的坑裡都是水。我家房後的一個坑裡也注滿了水。大哥拎起鐵鍬水桶去坑裡淘魚。
大哥擼胳膊挽袖,下水用鐵鍬去迭壩。乾了有半個小時,才用黃泥堵了半截泥壩。這時,三弟走了過來,左瞅瞅右看看,然後三弟對大哥說:“大哥,你這樣堵壩不對,不應從水深的地方堵,應該從水淺的地方堵。”
大哥點燃老青煙,深吸了一口,邪了一眼三弟,說:“你懂個屁,水深的地方大魚多。象你那樣從水淺的地方淘魚,隻能淘點小魚小蝦……”
三弟說:“那不一定,我說從水淺的地方堵泥壩,是節省時間,不是不堵水深那坑……”
說著,三弟穿著短褲下到水裡,搶過大哥的鐵鍬,走到水淺的地方堵壩。大哥愣了一下,緩過神來,走到三弟跟前去搶鐵鍬,三弟不給,倆人又爭論起來,你一句我一句,越來聲音越大。
聽到爭吵聲音,村裡的幾個閒人走了過來。
那天,我剛從縣高中補課班回到村裡,聽母親說大哥和三弟去村北大坑淘魚,我便穿過一片玉米地,來到那片三角水坑處。
見大哥和三弟因為爭論堵壩問題爭得麵紅耳赤,我對他們喊道:“你們爭論什麼呀?什麼水深水淺的,有爭論的功夫,早把泥壩堵起來了。”
說著,我下了水坑,用從家帶來的鐵鍬在大哥水深的地方堵壩,見我在大哥的水深的地方堵壩牆,三弟氣紅了臉,過來搶我的鐵鍬,還對我說:“大哥是個傻子,你不能學他……”
大哥說:“什麼叫我是傻子?你才是傻子呢。誰學你誰更傻!”
我隻好去三弟那邊堵泥壩。大哥見狀更是氣急了,上來就把我推倒在水裡,我渾身濕了。
三弟見大哥打我,也把大哥推倒在水坑裡。
大哥掙紮著起來,大聲罵道:“反了天了,你們倆,我讓你們倆一條心欺負我。我不淘魚了。你們也彆想淘好魚……”說著,大哥用鐵鍬把堵好黃泥壩挑開了。
見大哥如此霸道,我和三弟也用鐵鍬把堵好的黃泥壩挑開了。之後,水坑裡,我們哥仨打成了一團……村裡的閒人在坑邊上看熱鬨,還喊口號:“打起來了,打起來了……太他媽熱鬨了……”
在村裡閒人們的起哄叫好聲中,因大哥起頭的淘魚行動宣告徹底失敗……
這一年,是1983年的夏天,三伏天裡的一天午後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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