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宇宙。
在孤立係統的演化中,根據薛定諤的貓這一理論,雖然在現實隻能觀測到一種結果,但在量子之外,萬象是處於疊加態。
宇宙也自然被包含其中。
如果人類觀測到的時間與空間不是唯一的現實,而宇宙的邊際又是無限的,處於永恒的膨脹之中。
那麼理所應當,當這種膨脹一遍又一遍地發生,甚至可能會無限地發生,就會形成具有自身特性的獨立宇宙。
每個因膨脹而獨立的宇宙也會繼續膨脹,從而形成一個多宇宙的世界,就像吹泡泡一樣,;先人類本身所存在的宇宙,可能也是在某一天的某一刻,用這樣的方式誕生的。
也就是說,人類生活在一個由無限數量宇宙構成的“多元宇宙”中。
這是根據物理規律衍生出的理論。
那麼,倘若站在更宏觀的角度來看,如果個體擁有了可以輕易毀滅,創造無數個宇宙的力量,那麼他就是能以多元宇宙級彆自稱的生命了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流淌於羅蘭的體內的力量是完美的無限,但它們的存在的形式,卻並非通常的宇宙構成,而是羅蘭基於自我的概念構造出的軀體。
從細胞到肌肉,骨骼,血液半分不少。
這與就在羅蘭眼前的宇宙畫布,世界之海中,那些閃爍著光輝的氣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但這種構成上的大相徑庭,無法改變存在形式的相似。
這片以單體宇宙為單位形成的無垠之海中,他也不過是最特彆,最強大的那一個而已。
就像沒有天敵的狩獵者所處的地位一樣。
殺人鯨,虎鯊,大白鯊,就算從無數敵人手中奪得了海洋之王的寶座,但這個稱號並不能改變本質上的事實。
生命就是生命,海洋就是海洋。
“呼……”
羅蘭深吸了一口氣,眼眸中隻剩下了最後一絲清明。
他已經完全無暇顧及周圍的一切,以模擬創星圖為橋梁,魔神的軀體為容器,多元宇宙的本質正在他的軀體中瘋狂的醞釀。
恍若身處母親懷抱一樣的觸感並不是羅蘭的錯覺。
而是成為更高層次的生命後,感知接收到更多信息時的自我定位。
這也正是羅蘭此刻的心靈幾乎被理智與欲望吞噬殆儘的原因。
剛出生的嬰兒與野獸是最相似的,目的隻有活下去。
用哭泣喚來保護者,用哭泣喚來延續生命的食物,用哭泣來表示自己生命的存在。
在獲得懵懂的理性之時,在學會察言觀色之前,它們正是難以被定義,徹頭徹尾的怪物。
既擁有人類的未來,也包含著野獸的生存本能。
所謂的生存——即是最單純,卻又接近無限的欲望。
而這份欲望與這達到無限之大上限的過去進行碰撞,相互調整的時候,就會誕生比無限還要大的源頭。
“求道還是霸道,這是個問題……”
羅蘭沉吟著,輕聲低語著。
他還記得在型月以永劫之理的悖論循環中,從未來出現的理之化身bb,對他說出過這樣的忠告。
無需糾結二者的優劣,先成為宇宙就好。
當時的他還有些疑惑為何會得出這樣的結論,畢竟理論上來說,這種和道路息息相關的東西,應該從第一步就決定好傾向才對。
“現在的話,稍微有點理解了呢……”
羅蘭轉過頭,望向漆黑的天空。
在這片混沌的毀滅中,他就是唯一的光。
與循序漸進的生命樹不同,由道路升華而來的理,從來都沒有什麼選擇的傾向,它就是自我的具現化。
即使是天生的求道神,如果在時光中改變了自身的心之光,她也會走向霸道之路。
哪怕是超越多元宇宙的霸道神,在滿足之後,同樣會毫不猶豫的放棄自己的生命。
唯一需要抓住的,隻有著那促使自己前進的執念而已。
於是,新生的霸道之神,發出了第一聲啼哭。
沒有任何的征兆,不知從何處吹起的強風朝著四麵八方擴散著。
在呼嘯的風聲中,虛空也開始歌唱,奏響神聖的旋律,宛若在排練喜劇一樣整齊劃一。
“你想要毀滅?”
在少年沒有任何躊躇的笑聲中,閃耀的光熱如倒流的江河一般從天而降。
來不及反應,在羅蘭眼前的巨蛇瞬間就被卷入其中。
“那我就給你毀滅好了,無窮無儘,永不停歇的毀滅!——來互相傷害吧!”
那赫然,就是與領域之外一模一樣的世界之潮。
沒有攻擊,沒有防禦,隻是純粹的力量放出。
這是任何一個超自然體係的初學者都能想到的運用方式。
但在以世界為單位的時候,就成了連第六天之蛇也無能為力的狂流。
它與羅蘭現在的距離隻有之前那層壁壘的間隔。
一步之遙。
可儘管第六天之蛇拚了命的朝著眼前穹頂逆流而上,每一次擺尾間都有以億萬起步的宇宙被毀滅。
但隻要那個源頭不消亡,在持續的無數之間,這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羅蘭的嘴角咧開一絲弧度,看著眼前奮力掙紮的第六天之蛇,發出了像是殺人鬼般低沉的愉悅笑聲。
“吼啊啊啊啊——!!”
第六天之蛇發出了悲鳴聲。
那是如同被放進了滾燙的沸水中一般,蔓延到全身的痛楚。
不管是暴露在外的瞳孔,還是被鱗片遮的嚴嚴實實的血肉,都未能幸免。
作為無時無刻都在運行波旬之理的容器,此刻的它會被動的毀滅自己接觸的一切。
儘管自身仍然殘存著相當於單體宇宙世界觀內極限的能量儲備,但終究也是單體宇宙而已。
多元與單體,這兩個字的差距,就是有限與無限的差彆。
全盛時期的它尚且有心無力,更何況此刻被殺死後,隻是無根之水的狀態呢?
毫無疑問,這樣的對抗已經不能被稱之為戰鬥了。
說是自尋死路也絲毫不為過。
第六天之蛇又驚又怒,重複著溯流的動作。
但那種從四麵八方而來的衝擊感與愈演愈烈的劇痛還是宣告了它的失敗。
開什麼玩笑!
為什麼自己會失敗?!
它可是至高天的造物,為什麼一個連螻蟻都不算的人類會超越它也無法到達的神域!
第六天之蛇瘋狂的嘶吼著,用獠牙,用尾巴,甚至拋棄驕傲,將自身縮小,變成更適合遊動的身體構造。
然而。
無論重複多少次,在這條逆流的長河麵前,彆說靠近羅蘭一步了,就能隻是破開水麵這個簡單的事情它都做不到。
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