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讓人意外,居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魔眼收集列車已經停頓了一個半小時了,卻一切如常。
這種局麵是羅蘭沒預想到的。
誰讓羅蕾萊雅離開時的態度是那麼斬釘截鐵,列車還恰好在這個時候停車了。
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副風雨欲來,隨時都有可能開打的樣子。
沒想到在離開車廂後,那位魔道元帥卻並沒有鬨出什麼動靜。
負責操縱列車的工作人員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進進出出的身影隨處可見。
這讓本來已經做好了看戲準備的羅蘭稍稍有些失望,畢竟——
“如果不打起來的話,我不是白白拱火了嗎?”
雖然的確打算給予卡勒伯恩賜,但特地在那個時間段當眾奪走對方的魔眼,羅蘭是刻意存著想要激化矛盾,看看列車主辦方成色和羅蕾萊雅目的的心思。
“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呢,明明還是個聖人……”
對於這種損人不利己,純純為了樂子而行動的作風,就連愛爾特璐琪也忍不住吐槽了一聲。
“此事在馬太福音中亦有記載——我來並不是叫地上太平,乃至叫地上動刀兵。”
但羅蘭還是相當理直氣壯的。
“有時候,比起虛偽的平衡,倒不如推倒重來,徹底的破而後立。”
“更何況聖者本來就是一個相當複雜的屬性,不能一概而論,文盲村姑,女拳皇都能當聖人,我又憑什麼不行?”
“……強詞奪理的家夥。”
愛爾特璐琪深紅色的瞳孔沉默的望著羅蘭,嘟囔了一聲。
她像是賭氣般的扭過頭,露出一副冰冷的表情,看上去似乎不打算再理會他的樣子。
見到黒姬這幅模樣,羅蘭也不著急,而是端起桌上的紅茶,不緊不慢的啜飲了一口。
雖說是定期停車,但魔眼收集列車還是相當體麵的在附近擺出了好幾張桌子,也準備了紅茶和三明治之類的餐食,供散步的客人享用。
但因為要維持女仆的身份,隻能侍奉在羅蘭身側的愛爾特璐琪沒辦法那麼悠閒的喝茶賞風。
如果不想百無聊賴的繼續站著,少女打發時間唯一選擇就是和他交談。
所以,此時的黑姬小姐,是不會就此任性到底的。
果不其然,在羅蘭給芙芙喂第三塊水果三明治時,愛爾特璐琪就悶悶的開口了,算是主動遞來了和好的訊號。
“那個巴瑟梅羅不動手的原因,應該是出於保險起見的考慮。”
“哦?”羅蘭撐著下巴,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因為她是孤身前來的嗎?”
“沒錯,那位魔道元帥手下有一支全部由一流魔術師組成,名為clone的聖歌隊這件事,在死徒的世界中也相當有名氣。”
愛爾特璐琪輕聲說道。
“畢竟連祖也能對抗的集團十根手指就數的過來,就算是我,也因此對它們有所了解。”
“儘管那個女孩擊破兩位祖的戰鬥中,她本人才是絕對的主力。”
“但這個集團提供的情報,對範圍的封鎖,還有輔助,才是祖被抓住的真正原因——不然就算打不過,要跑掉也不是難事。”
羅蘭點了點頭,認可了這個說法。
說到底,死徒雖然是異類,但大部分都擁有著人類的外表和知性,加上力量和製造眷屬的本能,很容易就能在人類社會中營造出助力或者支援者。
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像某位屑老板一樣,能將滿級號玩出巨嬰的感覺。
但凡對方稍微動點腦筋,會利用惡鬼的壽命與力量去滲透上層,鬼殺隊這種非法組織早就被取締,甚至連根拔起了。
正因如此,在解決一位死徒的過程中,戰鬥反而是最簡單的一部分。
教會掌握了極大話語權的表世界中,偶爾都有漏網之魚,更彆說魔術師了。
在這個下限異常低的群體中,利用死徒進行研究的比比皆是。
比如衛宮切嗣的父親,他就是為了完成家傳魔術,主動進行死徒化的實驗。
然後在出了紕漏,引發了小島限定版的喪屍危機後,還打算直接跑路,從而間接促使親生兒子走上了正義的夥伴這條不歸路。
可雖然行為如此惡劣,可在魔術師這個群體中,他其實已經算有點下限的人物了,起碼是用個人的探究探尋死徒化的。
更卑劣的魔術師會主動去投靠死徒那一方,幫其掩蓋蹤跡,殘害同類,從而換取到不做人的恩賜。
雖然這種行為連魔術協會自身都覺得看不下去了,一直在嚴厲打擊,但仍然屢禁不止。
在討伐祖這種重要的事情上,為了不出紕漏,就算身份高貴如羅蕾萊雅,也隻能對親手組建clone大隊抱有信賴。
“可能是出於臨時起意,或者不想打草驚蛇吧,這次她是獨自前來的,因此必須謹慎對待,儘可能減少一切不穩定因素。”
愛爾特璐琪輕聲說道。
“而正在高速運行的列車,無疑是個很好的戰場。”
“最大化的削減敵人主場的優勢,還可以反過來將戰鬥時機握在自己手中嗎?”
羅蘭若有所思的說道。
這是明晃晃的陽謀,作為負責狩獵的那一方,在表明敵意後卻不動手,這個行為的意味無疑是單純的試探或者警告。
如果蘿潔安產生了危機感主動逃離列車,正好省去了羅蕾萊雅尋找的功夫,如果她沒有暴露,少女也可以借著這段時間,在這並不大的車廂中找回主動權。
上膛後卻不射擊的槍械,給人的壓迫感遠勝開火時。
“不過……連高傲的羅蕾萊雅都要如此認真的對待,那位列車經理果然是祖嗎?”
在魔眼收集列車的傳聞中,雖然創立者的死徒身份是半公開的,可因為沒有生還的挑釁者,對方的具體等級是不明的。
隻能根據敵人的規模,得出上級死徒的結論。
倒不是魔術師們的想象力就這麼渺小,而是一位已經可以半公開擁有領地,城堡和派閥的死徒之祖,竟然會來當列車經理這件事的異常程度,遠比她隻是個上級死徒要離譜的多。
“說起來,她自稱為蘿潔安呢,愛爾特璐琪,你認識嗎?”
……這家夥,完全把我當成女仆來使喚了呢。
這樣的念頭,在少女的心底一閃而過。
可能是已經習慣了的緣故,比起最開始的抱怨,愛爾特璐琪已經能平靜的將這當成無關緊要的小事來對待了。
“當然不認識。”
“為什麼,你不是死徒的姬君嗎?”
“你是不是有點太小看長生種的世界了?”
愛爾特璐琪沒好氣的看了羅蘭一眼。
明明是比她們更加無比言表的怪物,對方在某些時刻卻始終帶著人類的感性與幼稚。
“死徒之祖間是相互為敵的,如果不打算相互廝殺,幾百年都不見麵也是常態。”
“從氣息上來看,她既不是我派閥的成員,也不是白色翅膀那家夥的,甚至都算不上聖堂教會那方的。”
“而這三個派閥的爭鬥,正是這數百年死徒之祖間的交集主題。”
“因此,我沒有印象,隻能意味著她是那種完全沒有爭鬥的心思,專注於個人的中間派,這種與俗世隔絕,自給自足的類型本來基本就傳不出什麼消息,說的難聽一點,就算被下級篡奪了席位都有可能。”
“如果報出真名或者露出真身也就罷了,僅靠一段幻影和姓氏,實在很難判斷對方是新生的祖還是我以前就認識的家夥。”
“嗚——!”
羅蘭剛露出了然的表情,還沒開口,響亮的汽笛聲就吸引了二人的目光。
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在茂密的森林中,矗立於被草叢掩埋的軌道上的列車頭已經再度冒出了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