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尼祿·卡奧斯原本冷硬的表情已經變成了有些浮誇的扭曲,就像在舞台上表演的小醜一樣。
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任誰上一秒還沉浸在絕地翻盤的狂喜中,下一秒耳邊就響起了悲愴的bg,都會變成這樣的,甚至更誇張也說不定。
雖然作為古老而傳統的魔術師,尼祿·卡奧斯對於女人唱歌男人死這種fg一無所知,但並不妨礙他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
因為,在意識到無法辨彆歌聲來源的時候,他就第一時間在物理上摧毀了自己的聽覺,防止中了陷井。
但即便如此,那縈繞在耳邊的歌聲依然未曾消失過。
“aaaaaaaaaa……”
那是蘊含著深刻的愛意,比海上女妖的歌聲還要誘人,卻令人不寒而栗的歌聲。
隻是傾聽著,就有種身體與靈魂都被凍僵的惡寒感。
“可惡,你對我乾了什麼!”
注視著仿佛失去了興趣一般的羅蘭,尼祿發出了失態的怒吼聲。
這種程度的精神侵蝕,對於連人格都舍棄的他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但這種不受控的未知,還是喚起了之前被他用執念強行壓下的不安。
“什麼都沒乾。”
羅蘭聳了聳肩。
“我不是說了嗎?你是自殺的。”
“荒謬!”
這樣散漫的姿態再次激怒了吸血鬼。
他抬起爪子,準備朝著羅蘭的方向揮下。
尼祿當然不認為自己的攻擊會對羅蘭起效——事實上,在複生之後,他就做好了如果對方有所異動,他就直接跑出這座城市的打算。
反正理想的係統樹已經達成了,白翼公的任務對他而言根本無所謂了。
他現在的目的,隻是為了反駁羅蘭的羞辱,並試探一下對方的極限而已。
然而,在想要攻擊的念頭升起的同時,驀然間,被他抬起的那隻,帶著鋼鐵般沉重色澤的利爪,頓時就炸成了一團癱軟的泥漿。
下一刻,尼祿的雙腿就猛然躍起,朝著後方足足跳躍了幾十米。
“為什麼?”
尼祿瞪大了眼睛。
作為野獸群體的化身,他有著驚人的戰鬥直感,這讓他總能及時察覺到局勢的變化,並做出合適的判斷。
而現在這種表現隻代表著一種可能。
——驚人的死亡威脅。
因為發現了這樣做會死,本能才直接越過理智,接管身體,操縱著他退避。
可既然本能已經壓過了理智,為什麼不在羅蘭的攻擊發起前就作出反應,在受傷之後才開始後退,已經不能用姍姍來遲形容了,用多此一舉來形容也不為過。
難道羅蘭在之前的獸之泥中做了什麼手腳?
“如果我打算認真的與你戰鬥,你早就死了一萬次了,哪還需要玩什麼小動作。”
羅蘭皺起眉頭,有些不滿的看著尼祿。
他沒好氣的指向尼祿斷掉的那隻手。
“看清楚了,你身體潰敗後的樣子。”
儘管重新化為了與之前相若的黑色液體,但經曆了一次升華後,它已經模樣大變了。
原本如柏油泥漿一樣粘稠的形態,變成了更加黑亮的樣子,還像沸騰的水一樣咕咚咕咚冒著氣泡,看上去就如腐爛的泔水
“回收放出的獸之泥,被你混沌汙染過的獸之泥完全是兩回事,前者隻是單純的呼氣再吸氣,在成分上沒有改變,但後者已經因為摻雜了汙物而渾濁不堪了。”
“雖然不是做不到,但就算你求我,我也不會在觸碰這種垃圾的。”
“你會出現這種異樣的原因隻有一個,尼祿,隻是一個很簡單的原因而已。”
羅蘭冷冷的注視著尼祿,直到焦躁的吸血鬼渾身發毛後才再次開口。
“你把母親惹火了。”
母親。
從羅蘭口中再次聽到這個詞語的時候,尼祿下意識屏住了呼吸,身體一顫,差點沒站穩。
但很快,他臉上的青筋就再次鼓了起來。
“事到如今,你還在用這種荒誕的理由搪塞我嗎?”
其他的人類惡也就算了,根據持有之理的不同,也並非沒有誕生於幼年期,然後蟄伏在人類中慢慢成長的角色出現的可能。
可代表業罪的六之獸怎麼可能擁有母親這種存在?
哪怕是他代表的那位羅馬皇帝,也隻是因為持有了欲之杯,被繁榮而墮落的時代卷席才陰差陽錯的成為了獸的引子。
但就算換一個人,啟示錄之獸一樣會在人類的罪惡從黃金之杯溢出時誕生。
真正孕育它的,是人類的文明。
“你是認真的?”
尼祿如此篤定的表情反而讓羅蘭愣了一下,發現對方不像說笑之後,他才無奈的搖了搖頭。
但雖說如此,羅蘭卻並沒有如之前一樣嘲笑他的無知。
說到底,會得到這樣愚蠢的結論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連行星都沒能脫離,甚至神明的境界都未能觸及的生命,自然無法理解太陽的浩瀚,
雖然因為在原著中經常科普背景與設定的風格,尼祿有著教授,野獸博士之類的外號,但終究已經脫離了彷徨海,成為了化身混沌的死徒之祖。
作為藏身於黑暗,以身入局的利益相關者,在這件事上,說不定他的智慧還沒一介普通人通透。
“仔細想想吧,既然你都明白了六之獸的本質是終末來臨時才會流出的災厄,那麼我是怎樣打破這個矛盾的邏輯,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呢?”
在羅蘭循循善誘的提問後,尼祿的腦中也閃過了一抹困惑。
對啊……為什麼,在末日還未曾來臨的時候,羅蘭就安然存在於這世界上了?
對方也許可以克製自己的職責,但不可能在出生前就改變自己的存在方式,除非——
“能對獸做到乾涉的,隻有同級或者更高於它們的存在。”
尼祿·卡奧斯身體一顫,渾濁的瞳孔都變得有些暗淡無光。
“難道說……是相同類型的……”
他那張麵癱的臉上露出了激烈的表情。
條條大路通羅馬,獸的權能本來就有相似相通的地方。
儘管看上去帶來末日的六之獸,與以混沌之海孕育生命的提亞馬特根本不相乾,但從毀滅的灰燼中也能誕生新千年的王國就可以看出,它們同樣是根源之渦這一究極原初的一部分。
隻不過在屬性上提亞馬特更偏向水,六之獸則是光與火。
正是借助這一理論,他才能在體內孕育創世之土,作為原版的六之獸如果意識到了這點,以創世母神的力量來成長為完全體也不奇怪的。
這樣的話,那個母親的稱呼也就並非不能理解了。
“你也利用了提亞馬特的力量?”
尼祿不甘的質問道,吐出了那讓空氣都近乎凝結的名字。
然而,羅蘭卻輕笑了一聲。
“沒有,雖然能做到類似的事情,但因為的原因,我的生命之海是偏向精神與靈魂,而並非物質類型的。”
這個答案顯然超出了尼祿的預料,他臉上的表情更加迷茫了。
“所以說,一知半解的家夥反而比什麼都不懂的家夥更麻煩呢,你們這種人總是容易想太多,明明直接從字麵意義上去理解就好了。”
羅蘭對著啞口無言的尼祿,淡淡的解釋道。
“我不是利用了提亞馬特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