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夜壓下心頭恐慌,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沉穩:“哪裡疼?是傷口疼嗎?微兒彆怕,我們馬上就到東宮了!顧寒蘇在等著我們!”
說著又掀簾朝車外喝令:“太子妃身體不適,再快點!”
趙昔微蜷縮在他懷裡,小臉蒼白,冷汗泠泠,虛弱得像是突然被惡鬼奪了魂:“哪裡都疼……”
“怎麼回事?”李玄夜聲音繃緊,“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她無力地搖搖頭,強撐著精神道:“是藥效過了,知覺恢複了……”
“藥效?
……
“什麼藥效過去之後,會使人全身疼痛?”
“太子妃要不要緊?”
東宮,顧寒蘇才診脈完畢,一旁的太子殿下便連連追問出了兩個問題。
顧寒蘇拂袖落座,端起了茶盞,抿了一口茶,使嗓子沒那麼乾燥了之後,這才神秘兮兮地看向太子殿下:“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殿下先聽哪個?”
話音剛落,便見太子殿下滿臉寒霜,朝殿外冷喝:“楊儀!”
“在!”
一條人影立即從屋簷而落。
“我說我說!”顧寒蘇脖子一縮,忙斂了神色,端正道:“壞消息是,太子妃中的是一種媚藥——”
“什麼?”李玄夜倏地站了起來。
“彆急彆急!”顧寒蘇急得連茶盞都顧不上了,一把就按住太子殿下,“好消息是,這種藥對太子妃已經無法造成什麼太大的影響,最多就是會四肢無力而已!”
李玄夜眉心一黑:“什麼叫無法造成太大的影響?”
她痛得都暈了過去,怎麼能叫沒有影響?
又想到了她體內本就有毒未曾消解,這又來一次,豈不是雪上加霜?
“殿下放心!”顧寒蘇眼看四周就突然有了殺氣凜凜,忙解釋道:“其實很簡單,太子妃那次中的海棠醉已是絕品,這區區小毒哪裡能起到效果?”
“嗯?”
顧寒蘇又覺得後背一涼,咬咬牙,便將話一股腦兒都直接說了出來:“這毒藥在海棠醉麵前,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再加上太子妃又自己劃破了掌心,劇烈疼痛之下也可以保持清醒抵抗藥效的!太子妃之所以暈倒過去,還是那海棠醉在作祟,跟今天這毒沒什麼關係。至於今天這毒,一覺醒來就好了。隻是,她身子虛,今天又著了寒,怕是——”
欲言又止了一下,緩緩道:“怕是殿下還得多清心寡欲幾天了!”
李玄夜無心理會他的戲謔,隻蹙眉看向了床上躺著的趙昔微:“那海棠醉,到底是怎麼回事?要如何才能解?”
“目前不知。”顧寒蘇無奈搖頭,寬慰他道:“反正也不會有性命之憂,最多就是每個月寒症複發一次罷了!”
“反正也不會有性命之憂?”太子殿下長眉一挑,冷笑道:“太子妃要是下個月再發作,你便收拾包袱滾回江州!再也不準踏足長安半步!”
“彆彆彆!”顧寒蘇一改那風流倜儻的派頭,信誓旦旦地舉起兩根手指,“顧某發誓,再過幾天,我師父就會有回信了!隻要我師父一出馬,便是再麻煩的毒藥,也是迎刃而解!”
說著嘿嘿一笑:“殿下,千萬要再忍耐幾日,不能功虧一簣!”
李玄夜毫不留情地一抬手:“楊儀!”
“在!”
長劍出鞘,寒光凜凜。
“殿下,您不能過河拆橋啊……您還指望著我給太子妃……”
顧寒蘇嚷嚷了兩句,被拖著出了中庭,“看病呢……”三個字梗在喉嚨,變成一聲驚呼:“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顧寒蘇忙整理了衣領,端的是風度翩翩,拱手一禮:“您是來看望太子妃的吧?怎麼站在門外不進去啊?”
趙子儀坐在輪椅上,微微一笑:“顧大夫,小女病情如何?”
“啊……”顧寒蘇正想說什麼,餘光一瞥,見一道黑色身影自殿內而出,立即一手提了藥箱,連那儀態也顧不上了,隨即施展輕功,足尖飛掠過屋簷,人已經從眼前消失了。
趙子儀望著漆黑的夜空,輕輕歎了口氣。
“孤答應過微兒,要給你幾分麵子。”一道聲音自身後傳來,冷酷得不近任何人情:“但這不見得孤會像微兒那般容忍你。”
趙子儀回頭,就見太子殿下負手立在門口。
一襲黑衣,金紋隱隱。
那無形威壓便將方圓之內的空氣都凍結成了堅冰。
即便是國舅爺顧雍,也免不了要被他的鋒芒所迫,不得不披上一層溫順乖巧的偽裝。
但趙子儀卻是狹路相逢的淡然。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他坐在輪椅上拱手見禮,對太子的冷漠視若無睹,隻沉聲道:“聽說微兒身子不適,臣身為她的父親,難免有些放心不下——”
“不勞丞相費心。”李玄夜打斷他,“微兒身子不適,自有孤貼身照顧。”
語氣一頓,似笑非笑掃了他一眼,道:“尊夫人有孕在身,丞相還是回去好好守著夫人吧!”
饒是趙子儀風度再好,也噎得表情僵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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