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安道被戳中了軟肋,頓時更遲疑了。
趙昔微的身份不簡單,他是知道的,太子全權由他來審,可他也不敢真的造次,可顧玉辭也是未來的太子妃,他亦不能得罪。
況且,此案涉及了顧皇後之死的真相,他更不能馬虎。
他便把目光投向了治書侍禦史,詢問之意明顯——這案子,到底怎麼斷,你們倒是也說說啊?
治書侍禦史麵容冷肅,執筆如飛,對他的求助充耳不聞:“下官隻負責記錄案情,監察審訊過程,至於彆的,一概不過問。”
崔安道雙眉緊鎖,這個燙手山芋,怕是要砸自己手裡了。
趙昔微眼觀鼻,鼻觀心,深深又施了一禮:“我並非畏罪而狡辯,實在是此案過於複雜,前朝後宮涉及其中,審好了未必有功,可審錯了必定有過。因此還請大人三思!”
崔安道手按在驚堂木上,後背有些冷汗冒了出來。
趙昔微說的沒錯,這案子不能貿然結案,須得仔細了審……
聽審的幾人都皺起了眉。
短短一番話,徹底扭轉了情勢,這趙昔微,不是省油的燈啊!
侯夫人陷入了悲慟之中,她是這場案子中最希望結案的人,可她卻不能多說什麼,隻能手帕捧麵,嗚嗚哭泣起來:“人證物證俱在,還不能作數麼?顧小姐和長公主都是親眼所見的哪,陛下和太子也是親眼所見的哪……她竟然還能執意抵賴……難道要把陛下和太子都親過來作證不成嗎?”
左側坐著的秦時開了口:“大人,犯人既然抵賴,便不如請殿下……”
崔安道打斷他:“不可!殿下交代了,此案由本官主審!”
說完,便覺得有什麼不對——而趙昔微已窺見他的軟肋,見縫插針:“大人,這麼重要的案子,怎可您一人審理?”
“噗呲”一聲笑,眾人抬眸望去,見顧玉辭笑意明媚,她望著趙昔微,輕輕把玩著鎮紙,似笑非笑:“聽你這話,似是想要讓太子來審你?”
趙昔微一怔:“太子?”
侯夫人急道:“顧小姐,可千萬不能!太子殿下以前最是寵她,她故意抵賴,為的就是能引殿下出麵……”
“可殿下根本就不肯見她!”顧玉辭出言打斷,她的笑容燦爛,已經迫不及待看一出好戲了,“但趙昔微想見,那我就成全她吧!”
說罷,轉向趙昔微,唇角浮現嘲意:“隻是,你要明白的是,太子把案子全權交給廷尉府,這就說明,他不想給你生機!”
趙昔微還沉浸在侯夫人那句“太子最是寵她”的震驚中:“什麼意思?”
顧玉辭歡快極了,她沒想到這藥效竟然這麼有用,趙昔微真的把一切忘得乾乾淨淨了,她笑得越發明媚,恍如萬樹春花:“沒什麼意思,我隻是給你提個醒,殿下可能不會給你好臉色!”
趙昔微一頭霧水。
而主審的崔安道也陷入了為難:今晚這是沒法審了,不如先暫時告一段落?等明天再給太子殿下上個條陳,請示過了再繼續?
顧玉辭卻不給他拖延的機會:“來人,去請太子殿下,就說趙昔微要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