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奎滿麵錯愕:「什麼?!」
他的唯一的女兒,要出家??
李玄夜似乎也沒料到,看著何滿枝,眸光微閃。
何滿枝主意已定,她出身卑賤,生母不過是個婢女,而父親不過是寒門,嫡母又粗俗無禮,她此生活在嘲笑裡,養成了膽小怕事的性子,可頭一次勇敢,才明白勇敢的好處:她不用再任由彆人做主了。
道觀或許清苦,可這是她最好的選擇了——如果是皇家詔書,以祈福的名義送她修行,想必日子也不會太艱難。
想至此,她伏地再是一叩:「臣女自請出家,願為大魏修行,請殿下——」
話未說完,被何奎強行打斷:「胡鬨!」他咬牙一喝,何滿枝張了張嘴,卻被他搶先一步擋在身後。
何奎向李玄夜拱手:「殿下!小女年幼衝動,下官管教不嚴,自當領教責罰!至於出家修行,此乃下官家事,還請殿下由下官自行處置……」
李玄夜不答,隻從案頭抽出一卷文書,丟在案上:「明日你去一趟晉王府,把這個給他吧!」
這便是不予過問了,何奎鬆了一口氣:「是。」取過文書,卻沒起身。
「今日固然是下官魯莽,可下官有一事不明……」
李玄夜挑眉:「何事?」
何奎斟酌了一下,道:「殿下後院空置,無有一人,朝臣難免議論,恕下官鬥膽,殿下作何打算?」
李玄夜眸光沉了下來。
何奎仍繼續道:「此事雖是殿下私事,下官本不該置喙,可殿下身為儲君,下官身為您的屬官,不聞不問才是失職……」看向太子,目光誠懇,「殿下,就算下官不為著私心,即便是為了大魏江山,下官也要諫言幾句的!」
「說吧。」
「前太子妃趙氏……」何奎才提了一句。
「放肆!」李玄夜一聲低喝,「出去!」
何奎一愣。
李玄夜站起身,臉色陰沉:「來人!何奎言行失禮,押下去!」
「殿下!」何滿枝心中大急,一步搶出,跪在了李玄夜腳邊:「殿下!您為著此事心情不好,父親心知肚明!可他身為您的近臣,有諫議規勸之職呀!」
懦弱之人勇敢起來,像極了行刑前的告彆,一腔熱血和決絕。
倒讓在場的兩人都怔了怔。
「您方才也說,君主心明,臣子才剛直,父親這也是為了大魏啊,您心性純粹,朝中之人才清正!倘若殿下為此懲戒父親,以後朝中誰還敢跟您說真話呢?」
她仰著臉,眼神充滿祈求,看似在替父親說話,可其實也是在替自己陳情:「殿下念舊,不肯將就他人,這是極好的,說明殿下是個至情至善之人。既如此,殿下何不再給她一次機會呢?」
何奎大感欣慰,沒想到女兒竟有這番膽色,便也拱手勸道:「小女此言不無道理,雖然下官希望殿下一刀兩斷,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殿下不如再給趙氏一次機會,親自去廷尉府審問,萬一有什麼誤會,也好當麵說清楚!」
李玄夜冷笑:「這是誤會嗎?此案牽涉到母後,趙子儀涉嫌謀逆,這是孤給不給機會的事嗎?趙昔微私自銷毀證據,當著陛下和朝臣的麵,孤如何能給她機會?」
何奎語塞。
何滿枝心內駭然,她知道太子對趙昔微有情,但她沒想到的是,他竟是真的要了斷。
又想到自己竟然聽了這麼一段話,這怎麼能是她一個閨中女子能聽的?正惶恐不安中,廊下忽然傳來急促腳步聲。
有人通傳:「殿下!廷尉府有要事稟報!」
「進來!」
便有一侍衛入內,恭敬稟
道:「趙昔微要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