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覺察。
“蠢貨!”
那邊廂,顧雍兩步衝上來,他一把推開內侍,看了一眼皇帝,扭頭向外怒吼:“太醫!!”
“是!!”
四下裡人群奔忙,沒有人發覺,趙子柔搭在皇帝脈上的手,死死壓住了脈息。
太醫很快入內,來不及見禮,先是拿出一顆藥丸,直接塞入皇帝嘴裡。
曹德撫著皇帝的背,又是喂水,又是順氣,又是一陣人仰馬翻。
而趙子柔,則一邊偷偷掐著皇帝的脈息,一邊眼淚啪嗒啪嗒墜落
李玄夜匆匆而至的時候,她依舊跪在皇帝身邊,保持著這樣淒婉柔順的姿態。
“太子殿下!”宮人噗通跪地,眾臣子一個激靈,膝蓋一滑,擦著地麵也跪向了門口。
顧雍也起身迎了一步:“殿下。”
袍擺掀動,裹挾了滿身的風雨,李玄夜快步而來,他的肩上被雨水打濕,一滴雨水掛在發冠上,隨著他急促的步伐,悄然滑落在鬢邊。
他一路疾行,到了門邊,看也沒看眾臣一眼,大步踏了進來。
“殿下來了。”
趙子柔不動聲色地抽出手,站起身來,她拿帕子拭淚,“陛下方才動了氣,一時暈厥過去,現在已經好多了……”
李玄夜沒理她的解釋,徑直越過她,一步來到禦座邊。
“父皇,您怎樣了?”他在皇帝身邊蹲下,一手握住皇帝的肩,另一隻手,撫上皇帝心口。
手指修長,有力,貼在皇帝胸口,紊亂的心跳隔著指腹傳來,讓他的手背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
“……朕沒事……”皇帝氣息尚有些不勻,他睜開眼,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些,“……你怎麼過來了。”
“父皇。”李玄夜心神略定,他接過曹德遞來的熱棉巾,替皇帝擦了擦太陽穴,“忙完了,正要過來賞景。”
皇帝點點頭,又看他肩上打濕了一大片,眉頭皺起:“伺候著的人呢,也不知道撐把傘。”便又看他身後,表情有些不滿,“你不是才得了個何良娣?怎麼也沒跟在身邊?”
“兒臣聽說父皇身子不適,便急著趕來,一時忘了撐傘。”李玄夜一抬手,曹德便奉上了湯藥。
趙子柔見太子手裡還捏著棉巾,忙伸手去接,李玄夜卻抬了眼,眸光有些冷:“聽說趙嬪娘娘想要出家?”
趙子柔一怔,心裡沒來由地一慌,險些露了怯。
後宮沒有皇後,皇帝向來是個脾氣好的,後妃們日子說好不好,說差也不差,尤其是對著皇帝,遇著他精神頭好的時候,還能像尋常夫妻那樣,說些家常話。
但對上太子,卻是人人都有些惶恐的。
誰人不知,這位太子雖年輕,卻是實權在手的!
四目交彙間,她已恢複鎮定,便眼眶一酸,淚水盈出:“回殿下的話,妾身娘家犯下大罪,陛下念著我誕育了兩位公主,不忍廢了妾身的位份,可妾身深感慚愧,承受不起陛下這份恩典……”
沒等她說完,李玄夜站起身來。
他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地看著趙子柔,語氣咄咄逼人:“趙府一案尚未分明,你便急著自請出家,以致陛下心疾複發,趙嬪,你到底是出於慚愧,還是彆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