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已染紅了鋼刀。
整個將軍府門前,已經被鮮血染透。
十六名府衛加上一位值守將軍,就這樣被權無謀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麵砍下了首級。甚至在這些府衛的身上,權無謀還特意禁錮了他們的神魂,根本不給這些府衛半點活命的機會,那怕是要走進修羅場,也要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
此時,權無謀就冷冷的坐在將軍府的大門口,一手提著一把染血的鋼刀,眼神裡卻根本沒有任何的感情。
甚至,自始至終,那怕是鮮血早已浸透了府門前的石階,權無謀卻根本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就好像,這一切真的與他沒有任何的關糸一般。
那怕已有十七條鮮活的生命喋血當場,權無謀仍是好像什麼都沒有看見。
現在,他在等一個人。
縱然是心中有再多的不忍,再多的不舍,可是權無謀卻不得不等。
僅僅一個府衛值守偏將,絕不可能會做得出如此膽大包天的事情。那楊文君是什麼身份,在整個將軍府之中都已經不再是什麼秘密,如果僅僅隻是一個偏將所為,那他的用意又何在?
他們與楊文君之間沒有任何的衝突,也沒有任何的恩怨,這麼做的又是為了什麼?
答案,在權無謀的心中已經有了。
隻是,權無謀卻不敢強行去揭開那血淋淋的現實。
所以他在等,希望能給自已一個合理的解釋。
至少,他還想給對方一個說話的機會,真要彼此撕破了臉皮,甚至連說話的可能性都不會再有。一但彼此真的開口,甚至連自已都可能有殺人滅口的嫌疑。
也隻有在這將軍府的門口,當著無數將士們的麵,或許還能給對方一個辯解的機會。
或者說,也是給對方一個活命的機會。
隨著一陣輕碎的腳步聲響起,權無謀的心中不由一緊。
即有失望,亦有無奈,但更多的卻是心傷。
終究,還是要食言了。
「大將軍。」
一襲大紅衣衫的夫人站在了權無謀的身前,血紅的衣衫與地上的鮮血相襯,即多了幾分詭異,亦多了幾分邪魅,但更多的卻是那一份熾熱,,,,,,
「芳兒,你,,,,,,」權無謀的話沒有說下去,終是欲言又止。
這一襲衣衫,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不曾穿過。
當年在神魔戰場之上,百萬大軍之前,披著大紅蓋頭的時候,穿著的便是這身衣衫。這麼多年過去,昔日的主人再次穿上這身大紅衣衫之時,卻更顯嬌豔,美豔不敢直視。
「大將軍,有些事情,自已心裡明白就好,不需要說的太多。」夫人一聲輕歎,本就嬌豔的臉上映的更顯嫵媚:「大將軍心中的答案並沒有錯,這件事情的背後,就是我親自指使,與他人無關,這一十七名兄弟,都是受了我的好處,才會故意刁難楊文君。」
權無謀臉色不由一沉。
縱然是心中早已猜到了是這個結果,可是現在聽到對方親口說出,卻仍是讓他心中不由一陣心驚。
甚至,權無謀竟是有了一種要落荒而逃的衝動。
「芳兒,你,,,,,,」權無謀欲言又止,眼神裡滿是錯愕。
「齊恕是我唯一的親弟弟,就因為說了幾句有辱楊文君的言語,按照軍法從事我也無話可說。」夫人的眼神裡滿是苦澀:「要是楊文君真的死了,那樣的言語自然是有違人心。那憑什麼齊恕前腳剛死,楊文君馬上又複活過來了?難道就因為楊文君的來頭很大,就因為她的身份特殊,便可以讓一場普通的爭論就要了齊恕的小命。」
夫人的眼神堅毅,一字
一句:「我,,,,,不,,,,,服。」
此時,齊芳似若已然瘋狂:「齊恕就算言語之間對楊文君不敬,死者為大,什麼樣的懲責我也都認了。」
權無謀隻感覺無比的頭痛。
雖然雖知道齊芳的言語有強詞奪理之嫌,但卻也並非完全沒有道理。而且現在死的還是她唯一的親人,這樣的結果,隻怕任何人都很難再平靜的對待。隻是令權無謀百思不得其解的卻是,自已這位足不出戶的夫人,究竟是以何種方式提前打聽到了楊文君等人的行蹤,才有了大將軍府門口的這一場血腥事件的發生,,,,,,
「大將軍,你變了,變得畏首畏尾,不再像以前一樣果決了。」齊芳搖頭:「這麼多年以來,我也跟了大將軍千年時間。難道你真的以為,我在這將軍府之中,沒多少有些自已的親信?原本我以為,大將軍或許會親自去找我,可是我沒有想到,大將軍卻非得要等著我自已走過來,難道在大將軍的心中,就真的再無往昔的半點情份?」
「情份?」權無謀不由一歎,卻終是搖了搖頭。
甚至在這一刹那間,權無謀的滿頭黑發,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變白。
原本以權無謀的修為,縱然是已有近十萬年的歲數,可仍還算是青壯之軀。然而可在這一刹那間,權無謀似是突然老了數十萬歲一般,竟似若變成了一個形將就木的老人。
「你,,,,,,」這次輪到齊芳愣住了。
「或許,你從來都沒有懂過我。」權無謀眼神之中滿是無奈。
「也許吧!」
「甚至到現在為止,你還在怪我。」
「難道我不應當怪你?」齊芳搖頭:「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對我來說,真的公平嗎?縱然你再怎麼說,也無法改變小恕冤死的結果。現在你不幫小恕討回一個公道,還殺了這些要為小恕討個說法的人,你難道覺得我還應當感謝你不成?」
「我知道對你來說很不公平。」權無謀輕歎。
「即然事情做了,我就從來都沒有後悔過。」齊芳苦笑:「我知道這個世間,從來都沒有任何的公平可言,甚至隻要身份足夠,誰就是道理,就是對錯的分界線。或許能死在大將軍的手中,也算是一件幸事,隻希望下輩子莫再相遇。」
「好。」權無謀的聲音很冷。
「動手吧!」齊芳輕歎,閉上了雙眼。
在這一刻,她的臉上無比的平靜。
溫潤的血濺在齊芳的臉上,然而卻並沒有想象中的刺痛,,,,,,
「大將軍。」
四周驚呼的聲音響起,無數的聲音帶著驚恐與慌張,,,,,,
染血的長刀***了權無謀的胸口,穿胸而過。
大量的血水從權無謀的口中湧出,可是偏偏在權無謀的臉上,卻帶著平淡的笑意。甚至在權無謀的眼神之中,卻是那樣的清澈和明亮。
但更多的,卻是如釋重負的輕鬆,,,,,,
「活著,好好活著。」權無謀染血的手輕撫著齊芳額前的頭發,臉上帶著笑意:「無論什麼罪過,都由我扛了。」
權無謀的聲音很輕,可是現在這一刹那間,每一個字卻如同萬斤重錘一般擊打在所有人的內心深處。
直至權無謀的身子僵硬起來,所有人都不由愣在當場。
齊芳抱著權無謀,身子如若石化了一般,整個人就那麼一動不動,,,,,,
遠處的虛空之中,兩道身影並肩而立。
楊文君背負雙手,眼神裡沒有任何的情緒。卓君臨眸中無光,甚至在看向將軍府的方向時,似乎已隨著權無謀刺入自已胸膛的那一刀,已然
抽走有了自已所有的精氣神。
「為什麼?」卓君臨的眼神之中滿是錯愕。
甚至在這一刹那間,卓君臨的語氣之中充滿了怒意。
他絕非什麼善男信女,甚至對待自已的敵人之時從來都不會手軟,那怕是最血腥的手段,卓君臨曾經也不知道用過了多少次。可是在看到了那個男人用刀刺入自已胸膛之時,卓君臨卻仍是心中不由一痛。
一語白頭,絕意赴死。
雖然權無謀算不得英雄,甚至行事作風都算不上有多正派。
可是,對於自已的夫人,權無謀卻至少得到了卓君臨的尊重。
「這是權無謀自已的選擇,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為什麼,也隻有問他自已。」楊文君的聲音很冷:「你也親眼所見,這一切都權無謀自已的選擇。」
「為什麼要逼死他?」
「有嗎?」楊文君的聲音很平淡。
「你有你自已的立場,權無謀也有他自已的想法。當著所有人族將士的麵逼的權無謀下不了台,你這不是把他死路上逼嗎?」
楊文君眉頭不由一挑:「你在質問我?」
「你可以這麼理解。」卓君臨眸光很冷:「這還是我以前認識的楊文君嗎,還是那個人人敬昂的楊師姐?你這麼做,和那些冷血無情的劊子手又有什麼區彆?難道就因為你的身份特殊,便可以以勢壓人?」
「你的心裡話?」
「是。」
「真的?」楊文君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