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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能?”嚴世蕃愕然,不敢相信的問,“爹,你這是什麼意思?”
嚴嵩隻是冷笑:“這樣的你,如何做官?”
嚴世蕃聽出弦外之音,瞬間驚喜交加,“爹,你是說皇上……?”
嚴嵩沉默片刻,微微點頭。
“可我不覺得這是好事。”
“太好……啊?”嚴世蕃驚詫問,“這怎麼就不是好事了呢?”
“你這性子並不適合做官!”嚴嵩歎道,“非是為父故意打壓你,而是你根本沒有能力駕馭權力。”
嚴世蕃急了,“爹,你不讓我做,你咋就知道呢?”
“知子莫若父,你什麼秉性,老子能不知道?”
“我……”嚴世蕃氣鬱難當。
可很快,他就壓下憤懣,討好道:“爹,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官場如戰場,廟堂之爭最為凶險,爹,誰都有可能背叛你,唯獨你的兒子不會啊。”
嚴嵩一笑置之,“你捫心自問,時下的你,能做什麼官?”
嚴世蕃張口結舌。
“欲成大事,先修己身。”嚴嵩淡然道,“皇上沒封你做官,隻是給了你做官的可能,可若你就是這麼個德性,即便皇上封你做官,為父也會推掉。”
“爹,我改,我可以改……”嚴世蕃態度端正,深情道,“為了嚴家,為了父親……”
“光說有什麼用?”嚴嵩輕哼道,“皇上給了你機會,為父也給你一個機會,如若你能洗心革麵,為父自不會限製你。”
“父親放心,今後兒子不會這樣了。”嚴世蕃信誓旦旦的保證。
嚴嵩“嗯”了聲,轉身向書房走去。
嚴世蕃目送他離開視野,先是傻樂一陣兒,後又一蹦三尺高,不靈便的腿在這一刻也靈便了。
…
廟禮改動的餘波,並未因暫時性擱置而平息,反而愈發洶湧。
讓一個沒做過皇帝的人進太廟,實令人難以接受。
還讓其享受堂祭……
簡直胡鬨!
清流難以接受,以嚴嵩為首的帝黨,也沒了戰鬥欲望。
這一樣有悖他們的觀念。
也就嚴嵩不辭勞苦,各種拉攏、周旋,為皇帝的主張找依據,整日忙個不停……
獻皇帝進太廟一事還未定性,四位先祖單獨列廟,太廟帝王百世不祧,卻是落實了。
祧廟改為祖廟,既彰顯了德祖、懿祖、熙祖、仁祖的神聖性、特殊性,也在無形中廢除了祧廟,為太廟帝王百世不祧提供了禮製基礎。
今大明太廟中的神位,無一例外都是做過皇帝的,不祧……群臣也勉強能接受。
可讓一個沒做過皇帝的人進去,群臣就無法接受了。
嚴嵩從孝道出發,又以太祖立國稱帝之後追封先祖,並供奉先祖進太廟為例,堅定支持皇帝的主張。
清流卻不買賬,且說話超級難聽。
太祖驅除韃虜,恢複中華,建立了一個新的王朝;你,嘉靖,一世子出身,也敢舔著臉自比太祖?
太祖追封先祖是為孝,你,嘉靖,追封父親是為私,少冠冕堂皇,你咋想的俺們能不知道?
越說越難聽,接著直接開罵……
就差沒明說“你算什麼東西”,並再啐上一口唾沫了。
起初,朱厚熜還能厚著臉皮裝聾作啞,可隨著清流們的聲討日益加劇……終是承受不住了。
朱厚熜做事不要臉,可做人還是要臉的,被人這般罵,哪裡遭得住?
直接言明要肅清吏治,對不法官員予以嚴懲,並交由嚴嵩督辦!
嚴嵩倒也夠狠,接了旨意就大辦特辦,矛頭直指清流的中堅力量……
當然,這個狠並非廷杖,大明的官員是不懼廷杖的,尤其是跳的最歡,罵人最狠的言官,對廷杖非但不怕,反而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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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上一頓廷杖,隨之而來的便是美名和清譽……
然,嚴嵩毀的就是這些人清譽和美名。
什麼酷愛嫖妓啦,頻繁納妾啦,拋棄糟糠之妻啦……淨搞些有的沒的,搞不死人,卻能膈應死人。
說好的肅清吏治,結果卻搞成了‘潑水節’,隻不過潑的臟水,且還是滾燙的臟水。
這種行為,實在上不了台麵。
可卻能毀人名聲!
加之皇帝也並非孤家寡人,還是掌握了一部分喉舌的,這種毫無底線的扣屎盆子,雖無賴下作,卻相當有效。
自證的成本,遠比上下嘴唇一碰來的高,高出天際。
不過,嚴嵩也不是純造謠,相反,大多都是事實,隻偶有誇張罷了。
清流不是沒想過反擊,奈何,時下令人惡心的嚴嵩,早前名聲竟還挺好,而且人家還不好女色,至今就一個糟糠之妻。
這就讓人難受了。
至於攻訐其貪汙受賄……還是算了吧。
沒人想將名義上的肅清吏治,演變成真正的肅清吏治。
這一來,嚴嵩更加有恃無恐,行事愈發下作。
如此行事,自然會受到反噬,很快就有人想到嚴世蕃,繼而,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麵對嚴嵩的潑臟水,直接回懟:
“你兒子調戲良家女子!”
“你兒子坐過牢!”
“教出這樣的兒子,你也不是啥好東西!”
諸如此類……
朝堂愈發烏煙瘴氣,每日朝會幾乎有一多半時間都在‘罵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