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殘陽斜倚,桂花疏影,青衫公子的衣擺隨著柔風輕擺,著實是一幅靜美的畫卷。
花嫻忍不住吟出凡人花嫻學識庫存中的詩句:“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青衫公子聞言,抬眼望向花嫻,見來者是一個臟兮兮的小姑娘和一隻背上馱著個大口袋的大黃狗,心下微詫。沒想到這孤寂僻靜的山野間,居然會有一個小姑娘闖入他的“臨風小築”。
而且,這個小姑娘雖衣衫襤褸,但氣質非凡,臟兮兮的小臉蛋上目若寒星,璀璨深邃。能夠出口吟詩,顯然是個家境殷實並且家風開明,能夠讓女子也入學讀書的家族培養出來的。
青衫公子微笑著與院門外的花嫻對視。
見到青衫公子的正臉,花嫻不由得眼冒花癡小星星,沒想到這公子不僅是個側顏殺,就連正臉也俊俏得過分。
青衫公子的俊美是一種略帶病態的美,過於蒼白的麵容,微蹙的眉頭,使他看起來羸弱易碎,讓人擔心他下一息就會昏厥倒下。
“你是誰家的孩子?是迷路了嗎?你可知,這兩句詩實則寫的是夜景,你若想欣賞此景,隻怕還要等上幾個時辰,待得皓月當空,蟲鳴林間。”
青衫公子溫和的問道。他的聲音很好聽,溫溫潤潤的,就像是上等好玉那般乾淨。
“嫻主子,說話呀。”
大黃狗撞了花嫻一下。
青衫公子注意到了大黃狗的小動作,這個身上馱了一個大口袋的狗子也讓他覺得很有意思。
“你這個狗看起來很通人性,還能幫你載物。請問姑娘,是遇到了什麼難事嗎?有什麼可以讓在下為你效勞的?”
他居然稱呼她為姑娘!花嫻心裡冒起了粉紅色的花癡小泡泡,眼前這個病秧子美男子居然沒把她當做小屁孩,居然像成年人對成年人那樣尊稱她為姑娘!
花嫻心下對這個青衫男子頓生好感,她清了清嗓子說:“你好,這位美人公子,我們的確迷路了,貿然闖進公子的院子,還望公子見諒。”
顯然是花嫻的一句“美人公子”取悅了青衫公子,青衫公子嘴角掛著溫柔的笑容:“哦,果然是迷路了呀,眼下天色已經不早了,姑娘若是不嫌棄,可與你的寵物在我院中暫住一晚,明日一早我再讓家仆想辦法送姑娘回家。”
“如此,多謝公子了,還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在下姓木,名少軸,於家中行四,你也可喚我一聲木四公子。”
“木四公子?好啊,那我就稱你為木四公子。不過你的名字真好聽,木少軸,是有什麼出處嗎?”
木少軸笑了:“的確有出處,是出自汪洙的《神童詩》勸學篇裡的‘遺子黃金寶,何如教一經。姓名書錦軸,朱紫佐朝廷。’中的‘名書錦軸’,這名字是我弟兄幾人開蒙時先生所賜。”
木少軸沒有告訴花嫻,他口中的“先生”是京城著名書院“嵩陽書院”的大儒程時。
程時出自百年書香世家,家中有兩位族叔就是名震天下的理學大家,書寫出著名的“程門立雪”的“明道先生”程顥和“伊川先生”程頤。
程時是嵩陽書院的領軍人物,這位名儒精通史學、能文善詩,人稱“嵩川先生”。
京城無數世家子弟為了拜入程時門下無不想儘辦法,投其所好。然而這位名士大儒性情孤傲、脾氣古怪。
但是,這樣一位傳奇大儒卻接連收了京城木家的四位公子,並且為他們賜了名字。
花嫻此時遇到的這位青衫公子,正是京城木家那位先天不足,自幼外出養病的行蹤神秘的木四公子。
木四公子嘴角噙著溫和的笑容,略帶病態的蒼白使他看起來人畜無害。然而,卻沒有多少人知道,木家四位公子,若說最為冷血無情,手段狠厲的,恰恰是這位外表溫潤實則腹黑冷凝的木四公子木少軸!
“哦,那你在家中排行第四所以你的名字用了‘軸’字,那你的幾個兄弟豈不是也按照‘名書錦軸’這四個字的順序來取名的。”
“正是。”
花嫻聞言,總覺得這幾個名字聽起來很耳熟,似乎在哪兒聽過,可一時半會兒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我叫花嫻,楚州人士,這是我的狗狗叫天狗。”
“花嫻,好名字!你的名字也很好聽……等一下,你說你是楚州人士?”
“正是。”
“那麼,你們是和家人一起出遊迷路的嗎?”
“不是,我家住在棲梧山腳下,我們是自己出去玩迷路的……”
“自己出去玩,然後就……迷了路?”
花嫻點點頭。木少軸的臉色變了,他眼神複雜的看著花嫻:“姑娘可知,你現在身處何處?”
“花嫻不知,還請公子示下。”
“你可知,你腳下的這片竹林所處的山脈叫紫陽山?”
“紫陽山?”花嫻和大黃狗對視一眼,一人一狗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片迷茫。
木少軸歎了一口氣:“紫陽山,歸屬於江南路治下,地處歙州地帶。而你所說的棲梧山,地處楚州,是京東路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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