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他的肩上,瑟瑟發抖,好像全世界我隻剩下那麼一點點可憐的支撐。
我搖著頭,溫涼的淚水洗刷著蒼白的臉。
“是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他真是有心了那麼大老遠地跑來。”
王二苦笑著,那眼裡的哀傷比那穿廊而過的涼風還要冷。
今天,竟然是我的生日!我自己卻忘了精光。
我如千古罪人一般,盯著手術室的那盞燈。心裡默默禱告: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音菩薩佛祖耶穌聖母瑪利亞,如果頭頂三尺有神明的話,求求你們顯顯靈發發善心救救他吧!讓他遠離一切苦厄病痛!
我都不敢相信這種願望會是我這接受過高等教育整日受馬列主義思想熏陶的人許下來。好在我不曾許下什麼信女願意代其受苦受難的承諾。
“給他爸爸媽媽打個電話吧!”
王二道。
我驚愕地看著他,我咬著手指,害怕得不知所措,拚命地搖頭。
不,不,不……
我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我要如何麵對他的父母?我害怕看到那兩雙絕望的眼睛。
“那你給陳煙打電話,現在就打!”
王二,這個平日都是嘻嘻哈哈在我麵前軟綿綿跟小羊似的溫馴的男孩,此刻,竟表現出他從未有過的堅決與執拗!
我的手機並沒有開通國際長途服務,王二拖著我找到醫院附近一家電信公司營業廳,在那裡我顫抖地撥通了陳煙在美國的電話。
電話響了許久,此時的紐約時間應該在淩晨兩點左右,陳煙應該在睡夢中。
“喂,你好。”
陳煙的聲音熟悉又陌生,如一縷煙穿洋過海地飄到我耳邊。
“陳煙……”
我早已泣不成聲,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是你嗎?阿寧。”
他的聲音原本是清朗而高遠的,如今聽來卻像九月的天空,蒼藍中帶點兒灰敗。
“你怎麼啦?發生了什麼事啊?你彆哭啊!”
他到底是敏感的,見我如此深更半夜哭著打國際長途電話給他,早急得不知所以,隻恨自己手不能伸過來。
我說不出話來,淚如雨落,打濕了聽筒。
“陳煙,你弟弟現在在南城的xx第一附醫院做手術,醫生說他情況很不樂觀,我們聯係不到你的父母,你儘快給他們打電話叫他們來一趟……”
王二搶過電話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陳塵……他為何會去南城?萬寧,請你告訴我!”
電話那頭,淩晨兩點的太平洋彼岸,陳煙發瘋似地怒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