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溫柔的唇像條歡快的小紅魚兒,從嘴角唇邊遊至鎖骨,他輕輕地啃了一口,重重地喘息聲在耳畔回旋。
“寧寧……”衣服剝落的聲音,我的眼皮像沉重的大門,費力地想敞開看看他紅潤的臉,他烏黑如墨玉的眼睛。
“明天一大早,要去給三舅公請安……”他輕聲道,動作不停歇,“你要是困了,就睡吧!”
“不困……”我輕喘著,喃喃道,緊緊地摟抱著他赤著的身體,靠得更近一些,疼痛會消解一分。
“陳煙……陳煙……”我渾身顫栗,頭昏腦脹地死死地貼緊他,感受著他身體的律動,如一葉小舟,搖曳在月色靜湖之上,那麼美好,那麼,欲死欲仙……
陳煙,抱緊我,不要走,不要離開我,不要……
聽到鳥鳴聲,清脆的,極悅耳動聽。我懶懶地伸手摸了摸枕畔,空空蕩蕩。
“陳煙……”我慢慢睜開眼睛。雪白的窗簾輕飄著,窗戶開了一小塊兒。有涼涼的風穿進來。
我坐起來,靠在床頭。櫃子上放著一隻保溫杯,杯下壓著一張便簽,淡淡的藍色,淺淺的幽香。
“醒了給我電話,記得喝水。”熟悉的衛夫人小楷。
我嘴角一揚,掀被下床,床頭鋪著一件黑色的中長款羽絨服,胸前有精致的立體刺繡。層層疊疊的盤扣,樣式繁雜卻精美絕倫。
我放下衣服,從包包裡掏出手機。n條信息。
溫涼催稿子,催命符一樣。
他自己明明在休假,卻不肯放過我。這一期的《萬象》已經截稿,再怎麼樣也得等下一期了,不知道他急個什麼鬼!真是沒天理,自己舒舒服服地休假不好嗎?操心勞碌命啊!一串陌生電話號碼的短信。
“我是厲塵揚,有空出來見個麵唄,你不在半島住了?”
我眼角直抽抽,這廝更可恨。
回他短信,“不得空,有何指教?什麼時候還我的畫?”
“你在哪裡?我來找你。”厲塵揚回複。
我不理他,收起手機。洗漱,換衣。
對鏡梳妝,竟有些旖旎的小心思。唉,這麼好看的臉蛋,這麼曼妙的小身板,卻箍在這一身漆黑古板的衣服裡。昨晚吃得不多,一覺睡到八點,磨蹭半天,已近九點,肚子咕咕直叫喚。
係好圍巾出了門,好像忘了什麼事。手機猛地響起來,是陳煙。
“醒了?”陳煙低沉的聲音,破空而來。
“你在哪呢?”我站在院中,清涼的風夾雜著密密的細雨掠過青色的院牆拂在臉上,好冷。我下意識地掩緊圍巾。
“我來接你,你彆亂走,小心迷路。”他掛掉電話。我在院子裡晃蕩,典型中式庭院,院牆下一大叢肥碩的芭蕉在細雨裡搖曳著。我靠在屋簷下冰冷的圓柱上,雙腿交叉,腰部依然隱隱地作痛。
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我嘴角一揚,還真是詩情畫意。飄著小雨,刮著微風。
電話響起,陌生電話,我愣了愣,是厲塵揚。
厲塵揚:“在乾嘛?”
我:“憂鬱中。”事實是,肚餓中。
厲塵揚:“你搬去哪了?”
我:“涉及個人隱私,恕我不能相告。”
厲塵揚:“你傻的吧,職員住址變更是要上報的,快說,你搬去哪了?”
我咬牙切齒,“承順路8號落雲小院。”
厲塵揚:“承順路?你搬去那了,有錢人,那的房子可不便宜。有空我得登門拜訪。早飯吃了嗎?”
陳煙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快步走進了月形門。他身著一套白色休閒西裝,棕黑色皮鞋,一副翩翩公子的範兒。沒有打領帶,黑色的襯衫微敞著領口,漂亮的鎖骨露了出來。雨水從傘尖滴落,濺起一朵晶瑩的水花,仿佛是他腳下的星光。
“陳煙。”我掛掉電話,拂了拂頭上細密的水珠。
“昨晚睡得還好嗎?”他把傘伸了過來,蓋住我頭頂濕漉漉的天。
“嗯。”我點點頭,手機在口袋裡悶悶地響起來。
“電話。”陳煙攬著我的肩膀,往園子裡走去。
“騷擾電話。”我淡笑著,蹙緊眉頭,伸手進袋摁掉電話,可憐兮兮地,“我餓了。”
“我帶你去吃東西。”他扶著我的腰,我忍不住哼唧一聲,咬著唇,忍住痛。
“吃完早飯,要去見見三舅公。”
我定住,仰頭看他,“完了,昨晚你說要去給三舅公請安,我睡過頭了。”
“沒事兒,三舅公知道你睡得晚。吃完早飯再去請安,也不遲。”陳煙帶著我七拐八繞進了一間偏廳。長桌周圍擺放著鋪著緞麵的鏤花圈椅,上擺放著鋥亮的茶具,陳煙取出茶杯,倒了杯茶給我。
他走了出去,倚在門上,“多寶,少奶奶餓了,把早餐端上來。”
“喂,你彆瞎叫,我可不是什麼少奶奶。”我跳起來,滿臉通紅。
一個穿著黑色夾襖黑色綢褲黑色布鞋的少年端著一托盤的食物邁步進了餐廳,笑吟吟道:“表少爺,表少奶奶,早餐就剩下艇仔粥,蝦餃,果粉,千層酥了。表少奶奶,您彆嫌棄啊,或者,您想吃什麼?我叫如姐做去!”少年多寶將盛著糕點的碟子一一放在餐桌上,最後端出那碗艇仔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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