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小院裡,烏鴉回來之時就遠遠的看見了月下那人……
一條白影,仿佛融進在月光之中。
他隻站在那,臉上似乎總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起來不覺得有什麼特彆之處,可這樣的平靜、安然,卻是天地間最難打破的東西。
烏鴉從未見過這樣的人……他的慢條斯理,他的麵不改色,他的從容不迫、若無其事……似乎麵對任何人,任何一人,即便是三少爺,即便是天下眾人,都不足以讓他動容一下,
這種自若的神態何嘗不是一種驕傲自負呢?而這種驕傲,這種自負,簡直就是一柄鋒銳的神兵,一種不見的招式,一種無形的攻擊。
再自傲的人,麵對他時,都隻會自慚形穢,無地自容。
在那溫和、平靜的臉上,在那淡淡的笑意下,很少有人看出他那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誰的姿態。
他說的話,時有可笑之語!
如果有人把他看作瘋子,那麼你也隻是個傻子。如果天下所有人都覺得他是瘋子,那天下人都也不過是傻子。
燕十三的第十五劍究竟多麼可怕,烏鴉實在想象不到,但無論那一劍多麼可怕,在烏鴉看來,絕不會比這個人還可怕,這世上就沒有任何一件東西,任何一件事情比他這人還要可怕!
他這樣的人,真不該出現在這片天地之中……
蟾光映下,寒光泛起,光芒閃爍之間,一輪彎月仿佛就在他手中。
那是一把刀,一把形式很奇特的刀,刀身彎曲,彎如新月。這樣的彎刀實在少見,因為這樣的彎刀實在很難發力,幾乎沒人會使這樣的彎刀當做兵器。
他施施然走了幾步,麵前是塊很大的青石,看來光滑而堅硬。
刀光一閃,帶著種奇異的弧度,往那塊青石劈了下去。
這一刀隻不過是隨隨便便出手的,可是一刀劈下奇跡就出現了。那塊看來比鐵還硬,比人還大的青石,竟在刀光下被劈成了兩半。
人在撫摸著刀鋒,烏鴉走了過去……
從裂開的青石上,烏鴉看到了光滑如鏡的切口,他用手摸過之後才知道,這塊青石遠比看上去還要堅硬。
一刀劈出,簡單而直接,卻已發揮出一柄刀所能發出的最大威力。
如果是七年前,自己全身上下一定都在冒著冷汗;如果是往昔,自己絕不會相信一柄凡鐵鑄成的刀竟有如此可怕的威力。
可如今……
“這一刀你覺得如何?”
烏鴉看著他,道:“它似乎已將力量發揮到極限!”
任意點了點頭,道:“這一刀是我前些時日看見一個年輕人使過的。”
烏鴉動容道:“他不是你的刀法?”
任意微笑搖頭,道:“不是,我很喜歡他那一刀,所以這些日子就學了一下。”
烏鴉苦笑道:“結果這樣的一刀你就學會了?!”
任意道:“武學一道,殊路同歸,他與我心刀相比,隻是發力不同。你若能理解,其實就會明白,學武並不難。”
烏鴉搖頭道:“隻怕我很難理解!”
任意笑道:“你覺得如何學劍?如何用劍?”
烏鴉還是搖了搖頭。
任意淡淡道:“須先意,而後劍,所謂意到劍至,方是修的上乘劍法。用劍欲精而不欲博,欲專而不欲雜,藝癡者技必良,劍癡者鋒必利!”
烏鴉想到那個黑色的身影,隨而問道:“這是你看中燕十三的原因?”
任意頷首。
烏鴉眉頭微皺,道:“可是你並不癡於劍,而且所學甚雜,並不專精一技!”
任意笑道:“學武對我而言,實在太簡單了……我現在隻有興趣自創武學。”
烏鴉苦笑道:“就像一代大儒,識字習文,通曉前人著作已並不值得高興了,唯有自成文章方可得意一下?”
任意點頭。
烏鴉除了苦笑,也隻剩下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