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宅大門在蔣南笙身後闔上,他撩了下衣袍邁上青帷馬車。
“蔣大人。”
一個穿著淺藍色道袍的年輕男人站起身,朝著他拱手道。
蔣南笙微微點了下頭,毫不遮掩的上下打量他幾眼。
秦朗在一旁開口介紹年輕人的身份,“鄭開承,初姐兒大舅家的三表哥,昨日夜裡從濟南府趕回來的。”
蔣南笙坐下來後,給兩個人身前的茶杯斟滿茶,從食盒中拿出幾樣茶點來,放在三個人身前的小幾上。
牛舌餅、龍須糖、乾落花生、油酥鮑螺
“已過了晚膳時間,隨便吃些。”說完蔣南笙伸出手捏了塊牛舌餅。
秦朗早就餓了,但是他不喜甜,從那碟乾落花生中抓了一把。
一口氣剝了幾個扔進嘴裡,馬車中都是他嘎嘣嘎嘣咀嚼的聲音。
鄭開承看著小幾上的幾碟茶點,笑了下說:“初姐兒幼時糖食得多,一顆牙壞掉了,她那個霸道的性子,彆人笑一下都會挨上她一拳頭。”
“嗯,我記得,這種龍舌餅她一定要吃椒鹽口味的。”秦朗說著也學著蔣南笙拿個龍舌餅,咬一口才發現,這個不是甜的。
蔣南笙垂眸,白皙修長的指尖捏著杯身,喝了兩口後放下茶杯。
鄭開承拿出手帕擦掉手中的點心渣子,用茶水衝淡口中的甜膩,見蔣南笙不再伸手去拿東西,才開口說道:
“蔣大人有所不知,我是跟著家中船運來的盛京,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蔣南笙淡笑了下,“但說無妨。”
“一艘運送絲綢的貨船從盛京到濟南府,再輾轉送往淮安。”
“巧的是濟南府接應的人是漢王曾經的舊部,最有意思的是家中常年跑船的人說,船隻沉成那個樣子,當中必定盛有重物…”
鄭開承隻比顧瑾初年長三歲,卻是少年老成,娓娓道來的一般敘事,在蔣南笙麵前完全沒有一絲的拘謹。
蔣南笙沉默了些許,反而開口問道:“從開濟口中曾聽聞過他的胞弟,說是中了舉人之後,在外麵遊曆了兩年,現在可否還有想法再次去哪裡看看?”
見他搖頭,蔣南笙拿出自己的拜帖,放到鄭開承身前茶幾上,“楊大人是我的恩師,他最是喜歡你這種通透,又有眼界的年輕人,”
鄭開承目光中有意外,站起身對著蔣南笙拱手道:“多謝蔣大人。”
蔣南笙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右手隔空虛扶了下,“我也隻能言儘於此。”
青帷馬車停在香河官道上,秦朗和鄭開承從上麵下來,邁上跟著後麵的馬車。
蔣飛掀開簾子,見主子正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
蔣南笙在想剛剛鄭開承說的話。
漢王舊部左雄的後人在濟南府,那個左鴻文便是左家收養的養子。
當年漢王是被父親一刀斬於馬下,成王敗寇,不需說漢王打的是謀朝篡位的主意。
漢王一脈被斬首在午門外,而這個左鴻文就是漢王的後人。
這些是上一次暗衛去濟南府調查出來的,在他們之前,也有人調查過左家。
今日鄭開承說出這些,讓他不得不懷疑,會同館那日顧瑾初對永樂說的那番話,是在有意提點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