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的階梯上,溫如婉和百靈相互依偎著入睡,一同蓋著一件單薄的披風,以抵禦夜晚的寒意。
溫如婉輕輕閉著眼睛,呼吸平穩而安靜。
她麵容舒展,睡顏寧靜,乖巧得讓人不忍心上前打攪。
入夜後的風是寒涼的。
墨淩煜的指尖微蜷起,喉頭哽住說不出話,僵硬地抬起手,卻不知該落在何處,唇角溢出一抹苦笑。
她說的門外有兩個小丫鬟可以使喚,說的竟是她自己和她的貼身侍女。
倘若他今夜不起身,這一幕他永遠都不會看見,也永遠不會知道溫入婉為他付出了多少。
難怪她眼下的烏青那般濃重,明明困倦疲乏,卻依舊強撐著精神照顧他。
墨淩煜靜靜立在一旁頗久,他僅穿著一襲裡衣,十分單薄,遭不住夜裡的秋風瑟瑟,麵色都蒼白了幾分。
“溫……”
喉嚨裡剛溢出一個音節,溫如婉便迷迷糊糊睜開了雙眼,茫然地對上他溫和的眸光。
她詫異道:“淩公子,你怎的起夜了?是身上哪裡不舒服嗎?”
她小心翼翼地扶著百靈的腦袋靠在一旁的扶欄上,細細替她掖嚴實披風,確保她不會著涼,這才緩慢起身。
溫如婉抬手扶住他的手臂,“夜風寒涼,先入屋內吧。”
墨淩煜其實可以不用她攙扶,但她伸過手的瞬間,他便順勢靠她那邊歪了些身子。
溫如婉的美眸輕輕轉動著,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之色,她今夜做出的決定果真起了效用。
危難之時,有人事事以你為重,雪中送炭可比錦上添花,要打動人心得多。
她的指尖冰涼,扶著墨淩煜手臂之時,有意識地蹭過他手腕。
墨淩煜果真蹙起眉頭,麵露愧色。
“你不用……為我做到這種地步。夜裡更深露重,莫要寒氣入體,著了涼。”
溫如婉明白他的意思,卻裝作不在意,“你身子尚未好全,萬一夜裡又咳嗽不止吐血,總要有人在身旁照顧。”
墨淩煜輕咳:“溫姑娘,我能問你一個冒昧的問題嗎?”
溫如婉扶著他緩慢坐在床沿,“公子大可直言不諱,我定然不隱瞞。”
墨淩煜感受到她的手慢慢抽離,挪開之時,她冰涼的指尖不慎輕觸他溫熱的掌心。
“你可是當朝太師溫才照之女?”
溫如婉微微一驚,眼神流轉,“家父正是溫才照,公子莫非認識我父親?”
她當即認下了自己的身份,毫無遮掩。
墨淩煜了然,遲疑片刻,“略有耳聞,卻不曾見過麵。”
不曾見過個屁。
日日上朝,見了不知能有多少麵。
溫如婉唇角上揚,他現在越賣力騙自己,日後重逢,他的反應才更令人期待。
他不會當一輩子的“淩文”,而她一直都是溫如婉。
“公子姓淩,我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見上淩姓之人,很是特彆。”
她那句“很是特彆”,說的有些讓人忍不住去猜想。
到底是姓氏特彆,還是人特彆?
墨淩煜頓住一瞬,沒有深思,“既是溫大人的女兒,你為何會一直待在城郊的莊子裡?此處能使喚的下人似乎不多,待在此處免不了要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