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的人卻有了些動靜，溫如婉喜不自勝，臉上笑意剛浮現，墨淩煜猛地吐出一口猩紅，落在低矮的灌叢上和地麵上。
她臉色一僵，淚水滾落，不知是被嚇到了，還是情緒翻湧，實在是忍不住。
“墨淩煜，你，你，你還撐得住嗎？”
平時，她哪裡敢隨隨便便直呼他的姓名，實在是慌了神，叫了無數遍，好不容易將人叫醒了，卻是這樣的狀況。
墨淩煜沉重地喘氣，似是難捱，又張了口：“沒事。”
溫如婉壓根不相信他說的沒事，也不相信他現在還能撐住。
他總是硬扛，裝作沒事的模樣。
偏偏她信了。
“停下來吧，好嗎？我守著你，我們等著你的人來，好不好？”
墨淩煜喉結上下一動，半闔著鳳眸，頷首：“你放下我吧，你先走，你去……你去找人來。”
此刻，他不再自稱孤。
麵對溫如婉，也收起了一貫的冷冽無情……
溫如婉瘋狂搖頭，雙眸含淚：“我不走，我不。”
她說不上來，究竟是為什麼。
對她來說，最好的選擇，當然是扔下墨淩煜，趕緊離開林中求生，而不是陪著他，不斷耗著，等一個不確定的生機。
墨淩煜輕笑：“怕黑，還敢繼續留在此處？”
他聽見了。
聽見她說的那些話。
溫如婉怔愣一瞬，似是沒繃住，噗嗤一笑：“混蛋，你聽見了，還裝！”
墨淩煜調整呼吸，“對你來說，現在的我是個累贅，該拋下的時候，應該拋下。何況，你怎麼知道，你不能帶人來救我？”
他抓住她的手，一瞬又放開，“孤相信你。去吧。”
溫如婉才懶得搭理他的屁話，“你少說兩句話省著點力氣，我說了要走一起走，你不走，我走了，皇上不得砍了我的頭？”
她明白，墨淩煜身為太子，自然是重要的。
但他讓她先走一步，無論是桃林時把她推向長忠，讓長忠帶自己走，還是墜崖後墊在她身下緊緊護著她，再或是強忍著傷勢，與她一起走了一段路……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想護下她。
溫如婉自認為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是畜生，此刻拋下他，她做不出。
“你要是想報答我的恩情，就讓我當太子妃。”
墨淩煜被她的話嗆了一口，麵色通紅，“你還真是一點都不裝了。”
上一次她說得這麼直白，還是因為她醉了酒。
可現在，他們兩人都很清醒。
溫如婉哼聲：“我裝的時候，你非要揭破，我不裝了，你又討厭了？”
“沒有。”
她追問：“你說什麼？”
墨淩煜沉默良久，艱難地擠出幾個字：“沒有討厭你。”
溫如婉心下一喜，麵上卻是不顯，“廢話，你現在敢說一句討厭我，我立刻扔下你，自己逃命去。”
墨淩煜閉眼：“孤厭惡你。”
他幾乎是立刻接上了這一句。
溫如婉愕然，情緒複雜，在胸腔內轉了好幾個彎，五味雜陳，“好了，我的殿下，彆再說些讓我離開的話，彆推開我，行嗎？”
她繼續道：“你推不開的，我保證。”
她想要做一件事情，那就要一條路走到黑。
墨淩煜不說話了。
誰也沒有再說話，隻是繼續往前走。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