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已經來不及了,他們都將死在這裡。
尤利爾用劍指著神父,哪怕他清楚單純的招式在魔法麵前毫無意義。
何況學徒對自己這兩招漏洞百出的把式實在沒多少信心。
“你又是哪個?”紐厄爾不介意與一個剛轉職的新人交流,雖然這有些不可思議,但他的確沒有修諾總管那種貴族老爺特有的傲慢態度。
“被你迫害的無辜者中的一個。”尤利爾答道。
“你不無辜,因為活著就是原罪。”
“說實話,你們崇拜的理論我直到今天才有耳聞。這得感謝王國的巡遊騎士和文化督察部門,他們兢兢業業地堅守崗位,得以讓你們那套腦子有毛病的人想出來的、誘使人腦子出毛病的歪理邪說不至於四處流傳。”
尤利爾注視著神父的臉色逐漸難看,他的語氣飽含憎恨:“既然你認為死亡值得追逐、生命隻有原罪,那你為什麼還活著呢?”
“加瓦什的法師大多是活人,遵循你們的信仰,他們都是瀆神者!”
“窺見真理之人從死亡中獲得力量,因而人們歌頌祂。”紐厄爾平靜下來,他覺得自己犯不著和一個小鬼計較,那簡直是喪失理智的行為。
他抬起手指,就要殺掉麵前兩個礙事的神秘者:“加瓦什是蘇維莉耶眷顧的土地,它原本也是諾克斯的一部分……等我找到誓約之卷、將威金斯家族變成曆史後,我會去那裡敬拜神明的。”
死亡近在眉睫,尤利爾恍惚起來,這一刻學徒腦海裡想的居然是紐厄爾的話——這個死靈法師竟然沒有去過加瓦什?
他不是從死者之國而來?
帶著怨念、詛咒的魔力編織神秘,正午碧空熾陽,昏暗的城堡中卻鬼影祟動。尤利爾隻來得及橫過劍,凋亡的魔法將鋼鐵擊成千百片碎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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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這些鐵片紮進身體,學徒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痛苦:冷冰冰的金屬鑽進皮膚肌肉,他的半邊身體先是麻木起來,緊隨而來火燙般的灼痛和刺癢;鮮血潺潺而下,使尤利爾的眼前開始模糊。如果能夠選擇的話,他寧願挨上一劍也不想遭受這種折磨。
最後是熱量的流失,生命與火種即將黯淡熄滅。
無邊無際的黑暗,無知無覺的永恒,那就是死。
尤利爾想到物是人非的家,它變成諾克斯酒吧後自己隻在裡麵住了兩天,卻幾乎要忘記它原本的樣子了;洗衣店裡愛瑪女士和一同做苦工的人們,麵容已經模糊不清。他十七年的生命隻在來到諾克斯的兩天是鮮豔的,以至於尤利爾無意識地溯遊記憶的片段時,居然發現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
唯有塞西莉亞的紅發在眼前浮現時,學徒終於忍不住自己的眼淚。
“塞西莉亞……”他躺在地上,寒冷無可抗拒的入侵靈魂。尤利爾想到自己在坍塌的廢墟前對少女的訴說,以及喬伊告訴自己的有關生命的意義和因人而異的價值。
他違背了諾言。
忽然,虛無中響起了破碎之音——
尤利爾站在大廳的正門處,他聽到了德魯伊的聲音:
“你臨死前的遺言,隻會讓你死得更快。”
學徒仿佛置身漩渦。
又是未來!
……
“什麼才是現實?”
“接下來會從哪兒開始?”
“還要來幾次!女神大人啊,這是什麼見鬼的魔法!?”
尤利爾忍不住尖叫起來,他快要瘋了。
“我已經沒有魔力了,這該死的東西到底是怎麼開始的?!”
可無論此刻有多麼崩潰,學徒都必須立即采取措施,難道要他用埃茲先生的性命去賭一賭現在究竟是幻覺還是現實嗎?
那他才是真瘋了。
隻是直接去提醒行不通,不提醒更改變不了什麼,要怎麼做才能挽回局麵?
尤利爾知道自己缺乏冷靜,但接連的轉折實在是讓人心煩意亂;他覺得這簡直是在折磨人的意誌,如果沒有點燃火種的經曆他肯定就要失去理智了。
學徒不敢考驗自己的信念是否堅若鋼鐵,要求一個全無特殊、混跡於洗衣店和酒吧的底層勞動者擁有飽經戰火的卓絕意念未免也太過荒謬了一些,他還不至於因為莫名點燃了火種就高估自己的能耐。
所幸尤利爾不是一個人——
他意識到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可神秘的戰爭依靠的不止是魔力,還有,或者說更重要的是神秘度!
而他身上恰好有這麼一樣神秘度極高的東西。
尤利爾展開羊皮卷,他依舊無法落筆,但這已不影響;古卷內的羊皮泛黃,薄而光滑,飽滿鮮亮的神文熠熠生輝,少年神色肅穆,竭力用不那麼顫抖的聲音念道:
“以蓋亞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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