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出最底下的一行的一號日期,這一卷,就是第一份了。
他直接席地而坐,將卷宗放到膝蓋上,一手舉著蠟燭,一手翻閱開卷宗。
入目第一行,直接切入主題,記錄稅文,沒有多加潤色,【元德十三年仲春初吉(陰曆二月初一)雲縣……】
元德十三年,他記得,謝玉硯就是元德十三年的探花郎。
而這盜稅也是同一年開始的。
他翻回書籍表麵,去看書脊背處,上麵是柳葉的花紋。
如果,這是柳太後當年留下的後手,聚斂稅金為己用,那麼,後來又是如何被瓜分,變成太子、五皇子、庸王、幕後主使隨意使用的金庫呢?
還是說,柳太後留了一手,故意放長線釣大魚,在養蠱?
黃縣令邊翻閱邊計算,量太大,心算起來,也很費精力,特彆是在這種需要時刻警惕戒備的環境裡。
他翻閱完第一本,將其放回原處,繼續查看第二本。
第二本的第一條時間與第一本的一樣,隻不過,地點從雲縣改成了鳳翔府的雍縣。
看樣子,這京畿道大部分州縣的稅賦都被柳太後把持了,除了商州。
商州到底為什麼如此特殊?
按照幕後主使的年紀,在元德十三年,對方絕對無力掌控商州。
除非,當年已經有人開始為幕後主使謀劃了。
又有什麼人能與當時勢力如日中天的柳太後抗衡呢?
他特地找了幾份全是雲縣的出來研究,他發現了一些規律,這些人造假,不是憑空捏造,而是按照真實數據的百分比,進行操縱。
非常聰明的做法,至少,在沒有看到真實數據之前,就算要從假賬目中,發現問題都很難。
要不是他事先看過縣衙那些假賬目,現在再看這些真實的賬目,沒有對比的話,也發現不了問題。
他敢保證,搞出這一套的人,必定是從戶部之類高位之上退下來的人,而不是普通人。
隻有負責管理土地、?賦稅、財政收支的官員,才能將這些數據,玩弄於股掌之中。
想要查出搞出這個團夥的源頭,隻要從戶部退下來的那些官員,查起,必定能有所收獲。
黃定洲正準備將手中的書冊塞回去,書架右側傳來了苟課稅的聲音。
黃縣令站直身體,轉身,抬頭看向對方,微笑,“苟課稅。”
苟課稅十分不悅地瞪著他,“黃縣令,我讓你來這裡,不是為了讓你在這裡翻閱這些無趣的東西,我是讓你診治他!”
他指著黃縣令身後的人,“而你讓他重病未愈站在這裡,等你研究這些破爛?是我對你太好!讓你有恃無恐了嗎?”
黃縣令,“原來如此,本官還以為你去為他抓藥了,這不是,在等你回來嗎?”
苟課稅憤怒地走過來,推開擋道的黃縣令,過去扶住那個‘死而複生的人’。
黃縣令的後背直接裝飾書架,他下意識將白色蠟燭舉到一旁,以防止火舌撩到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