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放權會等於個體集權,這就是人性,人性的貪婪是會將所有的權力抓在手裡,甚至因為極度的利己性,又有權力的話,以權謀私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放權會產生腐敗。”山中裡美反對道。她是一個堅定的集權式的管理的推崇者。
“縱觀曆史,集權的腐敗難道還少嗎?極致的權力便是極致的腐敗,漢唐之後,大貪官才是越來越多的吧。”
“我說不過你,但你是在開曆史倒車。這個詞語,可是你書上寫的,你自己反對自己嗎?”山中裡美笑道。因為從奈良櫻落翻譯的書來說,集權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什麼叫曆史倒車?集權式的皇權被火藥形成的洋槍洋炮打敗是不是事實?火藥是隋朝發明,唐朝時被用於軍事。後世卻沒有極致開發,被外人學去外人開發。然後被外人開發的火藥打敗之後,去盲目的學外人的模式。然而外人的模式其實就是一種放權,以最大限度調動主觀能動性為前提的放權。集權的本質是壓抑人的思想,愚昧人的思想,把億萬人的生命,乃至國運寄托在寥寥幾人的手裡,或者少數集團的手裡。若那些人英明神武也就罷了,他們起碼知道權力的本質是什麼,就怕後來者是繼承的,他們生來錦衣玉食,又不愛學習,把一國的命運寄托在他們的身上才是災難。”
“就拿幕府來說,將軍隻是一個稱呼,若他的繼承者,他的兒子不懂權力的底層邏輯,以為隻要當上了將軍,那麼所有人就該聽他的,這種想法是很幼稚的。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哪怕是大一統的王朝,都很難綿延三百年,於是後人總結規律說什麼王朝周期律。總結這個規律的人很難理解王朝末期,整個社會都快崩潰了,為什麼都這個時候了,利益集團還不願意讓渡一點利益給底層人?隻要讓渡一點利益,讓底層人活的下去,就不會造反了。這種想法是極好的,但也是極度幼稚的。”
“就拿大明的最後一位皇帝崇禎來說,國家都那麼危難了,這個時候還在提防宗室的力量。每年花那麼多錢養宗室,卻不用宗室。宗室中有王出來扛敵,不用自己花錢的情況下,不去支持,害怕藩王擁兵自重,然後將某個本有殺敵大功的王爺抓起來,然後殺了。老朱家的天下,宗室不用,那就不要養。但對崇禎來說,天下是他的天下,不是朱家的天下。連自己的親戚都提防,甚至在國破的時候都不願意讓渡一點利益,難道還能願意讓渡給底層人嗎?彆說皇族,哪怕是世家在繼承更替的時候,為了利益,親兄弟之間,父子之間,母子之間都能打的頭破血流,親人尚且如此,其他人又如何?”
“按方糖理論來說,糖水鎖住了精英階層,幻想鎖住了底層,這本身就是極度穩定的幻想牢籠。糖水分不好,精英之間會互相打架。幻想牢籠崩潰,底層會反抗,推翻原有的精英。從更高的視角來看,都是被欲望鎖死的群體,有什麼高下之分嗎?其實都是一樣的。你問為什麼利益集團不分利益給底層人,那你還不如去問底層人為什麼不打破幻想去搶原本屬於他的東西呢?”
“其實都是一樣的。”
“同樣從更高的視角來看,放權是會導致諸侯之亂,但隻要亂在一定程度之內,那個打贏的諸侯一定是強者,由這個的強者帶領國家難道不是更好嗎?為了害怕噎到,難道就不吃飯了嗎?當然對於皇帝來說是很不好的,但是對於芸芸眾生來說,反而是極度公平的。”
“資源本就是要靠搶的,皇帝也不是天生的。”
“集權對於皇權或者小團體來說是極度有利的,放權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是極度有利的。”
“集權在無外力的情況下是極度穩定的,但它沒有自我進化的能力,它的自我進化完全依靠頂層的小團體,這個小團體如果是流動的,可以自下而上流動那麼就還好。就怕小團體是固化的,更怕權力不是更迭的,而是繼承的,那麼一旦有外力必定崩潰。所謂的王朝周期律,其實就是因為前期的君主若不英明坐不穩位置,可以做的功績多,可以建立穩定的權力信念,管理者的空缺也比較多,還能保持小團體的自下而上的流動。後來大多數管理者的權力都是繼承的,失去流動性,從上到下的管理者都沒有信念,而推行所謂的形式主義,重禮儀重規矩,而輕事實,鎖思想,外力一到,崩潰自來。”
“這是集權的本質邏輯決定的。貪婪才是原罪。非要把所有東西都抓在手裡,最後的結果就是什麼都抓不住。”
“你說那些人平常貪婪就算了,外敵入侵時為什麼還要內鬥不止呢?為什麼不能一致對外呢?彆搞笑了,他們要是真的信奉道德是個好人,根本做不到那個位置。集權的邏輯決定了下級是條狗,要忠誠還要會舔上級,你覺得這樣的邏輯下,會產生出什麼好人。這些人中能出幾個能乾實事的人才都是極為稀罕的。他們信奉的是程序正義,流程正義,至於結果是不是正義,到底有沒有做成事,誰也不在乎。因為他們的權力來自形式主義的信念,若有人敢質疑這個才是要了他們的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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