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九日晚間,四師姐千代秋和佑助坐在學堂的門口看夕陽。
佑助問:“師姐,曬太陽要趕早,太陽都落山了,我隻能感受到那燥熱的風和火紅的雲,一如我現在焦躁的心情。”
千代秋卻搖頭:“誰說我要曬太陽了,我坐在這裡,是為了看歸來的一個個學子。這些孩子耗費了我無數的心血,宛如我的孩子,若他們走上了錯誤的路,做父母的得管教。”
佑助搖頭:“櫻落師兄將這件事情交給師姐處理,也是難為你了,按道理來說,應當我來處理,你應當避嫌的。”
千代秋卻問;“你會怎麼處理?”
佑助哼了一聲,“沒收非法所得,逐出學堂。”
千代秋卻道:“可他們隻是個孩子。”
佑助卻道:“從小偷針的人,長大必是小偷。”
“你這邏輯實在是不通。你還不如直接說,寧殺錯,不放過。”千代秋歎道。
這個時候秀清歸來,她背著手走到四師姐的麵前,恭敬的喊道:“千老師好。”
千代秋對她報以友好的微笑,她對秀清還是頗為滿意的。
“送給您。”秀清說著將一個花環遞給千代秋。
她接過一看,卻笑道:“以狗尾草和野菊花編織的花環,很便宜呢,為什麼不用四季薔薇編織呢。”
“那些俗物怎能配得上老師呢。”秀清說道。
“這些呢,就配得上了?”千代秋有特意考教的意思。
“我生於荒野,長於荒野,就如這草這花,是老師讓我明白了生命的意義。而明白了道理的花和草,它們的價值在於自我附加的想象,我將這想象還予老師也就有了不同的意義。而四季薔薇是彆人附加的幻想強加於我,對我來說,廉價的很,自是配不上老師。”秀清說了一句很繞的話。
千代秋聽懂了,她點頭,讓秀清先進去。
“她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佑助問。
“她那句話的意思就是告訴我,她懂了這堂實踐課,這才是送給我最好的禮物。”千代秋欣慰的笑起來。
“能不能細細解釋一下。”佑助難得虛心請教。
“這草叫狗尾草,這花叫野菊花。這草這花原本生於荒野,它們並不無名字也並無確切的價值,但從人給它們起名開始,它們就被冠以了價值。若我給這兩個東西取一個好聽的名字,是不是它就值錢了呢?若我將花這草綁定一個附加的概念,是不是又更值錢了呢?從本質上來說,它們與現在高貴的四季薔薇並無不同。野草如此,花如此,人又何嘗不是如此。人本無貴賤之分,是人強行分了階級,為了階級的正確性而附加概念於其上,聽起來越高大上,對普通大眾來說其實越毒的很。比如聖人,比如賢者,比如將軍,比如皇帝。這些一個個概念最先開始推行的時候,都是為了區分人與人的不同,但是隨著一代又一代的宣揚,這些人的高貴就在人的腦海中形成了固定的回路,這些回路越是堅固,這些人就越高貴。以至於後來,哪怕隻提這些名字,未見其人,人都會本能的畏懼,甚至顫抖。”千代秋慢悠悠的說著,佑助靜靜的聽著。
“這其實就是櫻落師兄常說的話吧,愚蠢非天生,而是教出來的。”佑助點頭,他貌似明白了。
“明白了這些其實並沒有什麼用。”千代秋此時卻頗為自嘲的一笑:“人生而平等,我一直遵循的原則也是有教無類。所以我的課程一直都不是在盲目告訴他們一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而是告訴他們需要思考,通過思考來確定自己的理想,自己一生要乾的事情。我一直在告訴他們,告誡他們,但凡讓你覺得快樂的東西都是有毒的。這種毒不是因為快樂本身,而是有人會因為這些快樂來製造幻想從而奴役你。我說的非常直白。我甚至還可以說的更直白一些。我不屑也不想用一些高大上的詞彙,繞彎子的方式告訴他們道理,因為那種行為本身就是為了做隔離。用複雜難懂的專業詞彙去隔絕普通人了解一些簡單的道理,這是布局者才會做的事情,而不是老師該做的事情。”
“比如快樂的東西都是有毒的這句話,我不說人話的時候,這句話可以變成這樣:當人的潛意識不能轉變為顯意識來思考,一種類似命運的東西就產生了,於是命運就會左右你的人生。”
“這句話很高大上,聽起來也挺厲害,但有什麼用呢,我不能用這句話教學生。我覺得人是平等的,知識也應當是平等的,道理應該用最簡單的邏輯最直白的話語去說,因為我是一個老師。可是事實是什麼呢?事實是我麵對那些做錯事的學生,我需要去人為的給他們分等級,分班級,去教訓他們,去引導他們。這會使我難受,因為這於我的教學理念不合。但如果我不那樣去做,那麼守正本心的人就會覺得不值得,那些貪婪的學生就會更加變本加厲,一旦土壤壞了,那麼我教出來的也都是壞人,這是我不能接受的。於是矛盾產生,我就要去做出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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