鐮倉七年十一月二十三日,申時。
奈良櫻落和山中裡美帶著幾千人仍然在逃亡。
逃亡的速度在加快,山中裡美下達的指令越來越多,忙的很。而奈良櫻落坐在顛簸的擔架上,神色卻時常出神,顯得呆的很,又閒得很。
忙裡偷閒的山中裡美問奈良櫻落:“夫君,你派手下的奈良花酒帶著兩萬人奔向薔薇山,不是我打擊你,這些人能有什麼用,他們吃不掉陷陣營,你的天兵天將應該不是指這個吧。”
奈良櫻落所發出的指令都要經過山中裡美,她是知道的,隻是她一直在與新井周旋,沒時間與奈良櫻落討論。事實上,她並不覺得這種打法能夠吃掉陷陣營,儘管她很相信他,但是她無疑不信他手下的那些人真能影響這場戰爭的局勢。
她是獨立的,自信的,她手中的棋還沒下完,她知道他也是,她這麼說隻是好奇他的下一步棋的走法。因為隻有知道他下一步棋的走法,她的棋才能走的更好。
“前方地形沒有什麼遮擋物,如果斬將軍迫近,免不了要正麵對敵,遊動回旋的優勢將會大幅降低,你明知如此,卻還是往這邊走,隻能說明,這是你預定的地點。”奈良櫻落並未直接回答她。他從擔架上坐起來,然後盤膝,他呆滯的眼睛恢複神采,轉頭望著神色已經略顯憔悴的山中裡美。
他望著她笑。
很顯然,他的夫人,一向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一向玩弄權謀的大小姐,即使心性堅韌,對於戰爭的艱辛還是明顯低估的。她的壓力顯然要比他大的多。
山中裡美也笑,隻是這笑略顯疲累。
她沒想到他在指揮另一個戰場的時候,還有心思關注她這邊,是怕她陰溝裡翻船,還是隻是單純的關心她呢?
她很直白的解釋:“時間拖的越長,敵方的援軍越多,所以在必要的時候,在必要的地方,必須要將後麵這難纏的尾巴斬掉,最起碼也要將他打疼。”
說到此處,她話鋒一轉:“我知道你再加兩萬人是不能吃掉陷陣營的,你也知道,但你還是這麼做了,你有多少的把握?”
“未必能吃掉,但可以打殘。如果能吃掉,那是最好,足以改變很多東西。如果你還有多餘的兵給我,那麼將更加穩妥。”奈良櫻落眉心微微皺起,望向遠方。
山中裡美歎了口氣,他知道她早已無兵可用了。如果不是真的捉襟見肘,她和他作為這場戰爭的主帥何以以身犯險以牽製敵人呢?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啊,畢竟敵強我弱,而且兵力不足,唯一的優勢就是後勤能夠支持他們打持久戰。她與他能做的隻有拖垮對手,用各種手段拖垮對手。這是他們一開始就設置的戰略,隻是他在薔薇山這一手棋卻讓她驚豔,她至今不願相信他真的能吃掉陷陣營,哪怕此時陷陣營已經被圍住,她也覺得要做到這一步是很難的事情。
多難呢,難到一向自信的很的他,現如今已經皺眉了。
“一個時辰前,你說你在等天兵天將,可是我思索良久,考慮諸多因素,感覺你可借之兵也算不得是什麼天兵天將。”山中裡美直言她的好奇心。他原先是讓她猜的,隻是她一路上都在分心他顧之下,實在是猜不出,也沒有多少心思去猜。
“現如今已經是十二月末了,你感覺到真正的寒氣了嗎?”奈良櫻落沒有故作高深,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答案。
聽他如此說,她渾身一震,皺眉道:“你在賭運?賭天命在我們這邊?”
“如果這也算是天命的話,那麼你我就是天命所歸。”奈良櫻落並未告訴山中裡美他是以什麼規律來預測天氣的,反而給她下了一個心矛。如果事實證明了他的正確性,那麼她的自信會成倍提升,這何嘗不是一種有趣的策略呢。這可比解釋其原因要有趣的多了。
山中裡美並未接話,反而說起了她接下來的打算:“據探子來報,大皇子那邊還有一支精銳未動,是奪旗營。奪旗營在臥龍山吃掉我們的餌之後就一直未曾真正出動,而是回援周防城。身後的斬將軍已經跟了一些時間了,估摸著大皇子也發現了我們的蹤跡了,應該會派援軍過來支援斬將軍。我有足夠的自信對付斬將軍,但是沒有同時對付兩隻精銳的能力,所以有必要給大皇子上一點眼藥。”
“你要用疑兵之計?”奈良櫻落直言道。
“不錯。”山中裡美的眼裡滿是讚賞,她與他現在越來越默契,隻需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接下來的打算了。
“奪旗營既然回援,雖然夠穩妥,但是也暴露了他們的恐懼與猶豫,你先前讓光穀長途奔襲看似是送餌料,但也試探出了他們的弱點。他們太穩了,這是弱點。隻需要派幾騎幻衛在他們的防區外圍出沒,他們就會投鼠忌器,而不敢出動奪旗營。”山中裡美侃侃而談。
“萬一他們出動奪旗營呢?要知道周防城可是靠海,就算你手下的精銳幻衛出現在周防城,大皇子也可以借海逃跑,並不能影響大局。”奈良櫻落故作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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