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落下,晚霞如火,將圓明園的半邊天染成了金紅色。
清暉閣內,皇帝坐在紫檀木書桌前,眉頭緊鎖,批閱著堆積如山的奏折,那張俊朗的臉此刻滿是疲憊。
窗外,幾隻鳥兒在枝頭嘰嘰喳喳地叫著,偶爾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更顯得閣內寂靜無聲。
而此時的進忠正百無聊賴地守在殿外,倚靠著殿門,時不時地朝四周張望著。
突然,他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頓時眼前一亮,隻見蘭綺穿著一身藍色太監服,手裡拎著飯盒,正朝清暉閣這邊走來。
進忠見狀,顧不上拿起放在腳邊的帽子,連忙迎了上去,一把將蘭綺拉到角落,壓低聲音道:“蘭主子,您可算是來了,今兒個師傅奉皇上之命給嫻貴妃送東西去了,奴才這才有機會當值放您進屋,您可要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如若成功,還請您遵守竹園那日的約定。”
蘭綺的眼眸清淺如畫,輕笑道:“公公放心。”
簡短的四個字讓原本不安的進忠瞬間安下心來。
進忠身體往後靠了靠,又將雙手疊抱胸前,拱手道:“那奴才先恭祝小主步步高升。”
蘭綺眼波流轉微微一笑,“公公這話說的不對,應該是祝我們步步高升才是。”
進忠愣了一下,隨後露出笑容:“小主說的是。”
言罷,蘭綺輕輕理了理身上的太監服,邁著沉穩的步伐,走進了清暉閣。
進忠挺直腰板,目送著蘭綺,原本略有些蹙緊的眉頭更緊了幾分。
在竹園之前,進忠從未見過蘭綺,隻是剛跟在李玉跟前當差時,偶爾聽到過一兩句閒言碎語。
隻知道這位身份高貴的蘭貴人是當今太後的侄孫女,太後想要把持朝政,將手伸到了朝前,還不斷想往皇帝身邊送女人。皇帝的疑心本就重,可惜人還沒進宮,皇帝就下了一道聖旨,將蘭綺封為貴人,立即前往圓明園居住。
這樣好的出身卻落得了這個結局。
想來在蘭綺心裡也是有所不甘的吧。
與其在圓明園孤獨等死,倒不如拿命博上一把。
亭亭似月,嬿婉如春。
進忠原本是不想幫蘭綺的,但當蘭綺念出那首詩詞後,他們才達成某種共識。
嬿婉無家世背景,從前在啟祥宮當宮女時,受儘苦楚,好不容易成了皇帝的嬪妃,卻也受儘白眼,進忠看在眼裡,卻也隻能讓嬿婉等待機會。
若將來想出頭,嬿婉就必須要找個強大的靠山。
皇後家世顯赫,自然看不上嬿婉,純貴妃不得寵,嫻貴妃因嬿婉拋棄竹馬之仇一直記恨於她,嘉妃就更不用說了,一有機會便羞辱嬿婉。
以目前的形勢來看,蘭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如蘭綺得寵,將來便是嬿婉登後的墊腳石,若失敗,也不至於連累自己,怎麼樣都是比不錯的買賣。
想到這,進忠嘴角漸漸小幅度地彎了起來,他整理了一下袖口,撿起地上的帽子戴在頭上,乖覺地關上了清暉閣的大門。
殿內,弘曆放下手中的朱筆,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長長地歎了口氣。
蘭綺將木盒放在桌上,端起燕窩走到皇帝跟前,特意粗著嗓子說道:“皇上,您已經批閱了一下午的奏折了,還是喝碗燕窩潤潤嗓子吧。”
弘曆輕應一聲,頭也不抬地接過燕窩,不經心地拿起湯匙,舀起一勺燕窩送入口中。
燕窩的口感軟糯適中,入口即化,似乎還有一股清甜的香味在唇齒間彌漫開來,還夾雜著一絲淡淡的、難以言喻的幽香,像是某種花香,卻又比花香更加馥鬱迷人。
他微微蹙眉,這燕窩的味道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
弘曆抬眸,目光落在眼前低眉順眼的“太監”身上,剛想開口詢問,卻見那“太監”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弘曆這才發現眼前的並不是李玉。
“你這是做什麼?”他放下手中的碗,語氣中帶著幾分威嚴,“朕又沒說要責罰你。”
蘭綺低著頭,不敢言語,隻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如擂鼓般震耳欲聾,幾乎要跳出胸膛。
弘曆見她不語,心中疑惑更甚,目光銳利地掃視著跪在地上的“太監”,冷聲問道:“你是哪個宮的?”
蘭綺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住內心的慌亂,轉身欲走。
皇帝見狀,心中警鈴大作。
他猛地起身,一個箭步上前,伸手抓住了“太監”的肩膀。
“到底是誰派你來的?”皇帝厲聲喝問。
蘭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花容失色,腳下踉蹌,頭上的帽子也隨之掉落在地。
烏黑亮麗的秀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襯托著那張精致絕倫的臉龐,更顯得楚楚動人。
皇帝頓時愣住了,仿佛時間靜止了一般,他的目光定格在那張熟悉的臉上。
還沒等皇帝想起蘭綺,蘭綺便淚眼婆娑地跪在地上,哽咽道:“皇上,請饒恕臣妾,這三年來臣妾隻是太過思念自己的夫君了,為了見皇上一麵才出此下策,想一解多年的相思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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