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你現在被甩了?”副駕上的山虎眸色染著幾分譏諷的笑意。
“和平分手。”江亦風嘴裡叼著煙,說話時,香煙隨之輕顫,眸子卻是斜瞥他一下。
山虎愕然:“嗯?”
江亦風凝眉,看著落在深巷裡的一抹月光,皎潔如她。
他冷嗤,眼裡的美好都是她。
“我後悔了。”
大手在車窗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他無聲地笑了下,笑意裡的自嘲分毫不減。
“我早就提醒過你,這麼大個雲穀不夠你養病嗎,非得回北屏,”山虎氣急敗壞地點燃一根煙,眼裡的怒火滅也滅不掉,“她就是你的軟肋,信了吧。”
“我是後悔跟她分手,回北屏自始至終都沒錯。”敲窗的動作停下,他撓撓眉頭。
“這麼說,你難得約我一次,是讓我來安慰你啊,還是讓我來出謀劃策教你怎麼把她重新搞到手的。”山虎吐出煙霧,一臉深沉地盯著他。
“你的招還是留著自己用吧。”江亦風伸手從儲物盒裡拿出一份資料,塞進山虎的手裡。
“哼,話可彆說太狠,你有用得著我的時候。”山虎彆開腦袋,戴上墨鏡後才下車。
“對了,”他回頭,站在車門旁,“我發現,王瑾冬跟那丫頭越來越般配了,我在想,要是有心人撮合一下,估計……嘿嘿”
“你是看我傷口上鹽不夠是嗎?”江亦風一把方向,車身與山虎僅有一虎口的距離。
直到看著吉普奔騰而去,山虎才從口中大大地吐出一口氣,“火氣這麼大,有本事,你把人重新追回來啊。”
駐守在事故營地的第三晚,在救援隊全力搜救下,暫無遇難者,也算一個好消息。
救援營地被搭建在一個距離事故點兩公裡外的小山村外,空曠平整的空地上,崛起一頂頂救災帳篷。
雲穀高速中段發生泥石流時,低窪的兩個無名小村莊也同時遭遇不測。
發生時間是早上八九點之間,農戶基本起床到外務農,孩童也大多聚在外麵玩耍,但留在家中的都成了此次遇難的重傷患者。
房屋被衝垮,親人分離,一個家園悄然被毀,本是寂靜的夜晚,聲聲哭啼在空中蔓延,如刀片劃破心間,叫人難耐。
言北從一頂救援帳篷裡出來,她剛剛幫一個足部脫臼的男孩上了藥,聽說,那個男孩是高速路上的遇害者,父母當場就沒了,他是父母掩在身下才得以存活。
他一直不說話,也不哭,該吃就吃,該睡就睡,手裡卻一直握著一張全家福。
言北跟他說:“想哭就哭吧。”
他說:“不哭,我爸媽不讓我哭,讓我好好活著。”
言北的心頓時緊縮成一團。
當年,那個男孩,也是一樣,一滴淚都沒流過。
她獨自站在夜空下,銀輝灑落一地,纖瘦的背影上也攏了一層柔柔的輕紗。
她俯身拍打著雙腿,起身又往身上撓撓,“嗡嗡嗡”的蚊蟲聲在耳邊縈繞,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咽。
“啪,”她雙手一合,手心裡一股濕濕的血氣感迎來,攤開掌心一看,一隻吃飽血液的蚊子死於她的掌下。
手心裡沾著一抹蚊血,她眉頭微微一皺,臉上多了幾分愁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