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然將頭低下,緊貼媽媽的胸口,以便媽媽不用費太大的勁就能摸到他。
這對目光周浩然太熟悉了,從小看到大,他在媽媽的眼裡永遠都是出類拔萃的。
不知為什麼,他的眼睛一酸,她知道媽媽已經走到了生命的儘頭,想要去叫姐姐過來送母親最後一程,可是又怕來不及了,就趴在母親的胸口沒動。
“兒……啊……”媽媽艱難地開了口。
周浩然眼眶通紅,強忍著淚水,聽著母親斷斷續續地講著話,生怕漏過一個字。
“人這一生難免要經曆生離死彆,或早或晚,父母是不能陪伴你一輩子的,是我拖累了你。”
周浩然再也沒忍住,眼淚噴湧而出。
“彆哭,是媽媽拖累了你,你為了我放棄了學業和事業回來陪伴我,媽媽已經很知足了,你也儘孝了。等媽媽走後,你就儘情地去施展你的才華,哪的天高往哪飛吧,沒了媽媽的扯後腿,你會飛得更高。”
母親仿佛將所有的力氣都用來說這麼幾句斷斷續續的話上麵了,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周浩然早已趴在母親的胸口泣不成聲。
病房內的動靜早已驚動了護士,不過,他們並沒有進來打擾這對母子倆。
幾名醫護人員在門外靜靜地看著這對母子,還有感性的早已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母親的葬禮顯得有些冷清,單位幾乎沒有什麼人來,對此,周浩然不怨大家。自從趙縣長出事後,和他走的比較近的那些人已經開始疏遠他了。
隻有李越這個現任的政府辦主任帶著一群同事的禮金過來了,沒待多久就走了。
意外的是,白鴿這個小護士居然也過來了,而且還忙前忙後幫著乾了不少活。
辦理喪事期間,胡靜也來過一次,不過並不是安慰和陪伴周浩然的,而是帶著任務來的。
她是來告訴周浩然縣裡要召開全縣乾部大會,副科級以上的都得參加,這次會議是關於乾部調整的,不過周浩然因為要處理母親的事情就很果斷地給拒絕了,沒去參會。
辦葬禮期間,姐弟倆閒談的時候,周欣然鄭重其事地看向周浩然問道:“小然,你跟姐姐說實話,你真的沒事了?”
周浩然轉頭看著姐姐說道:“我如果有事,這次就回不來了,彆說你去縣政府跟縣長鬨,你就是去市裡跟市長鬨也白鬨。”
周欣然說:“你姐夫說,人家要是想找你的毛病,怎麼都能找出來,你就那麼乾淨?”
他冷笑了一下,說:“我如果不乾淨,咱們家能這麼乾淨嗎?連一件像樣的家具我都買不起,上次媽媽有病住院,欠你的八百塊錢我還沒還呢?你說我乾淨不乾淨?”
周欣然逮著理了,說道:“對呀,我就是這麼跟那個新來的縣長說的。”
姐姐的話提醒了周浩然,他問道:“你還跟縣長說了什麼?”
周欣然昂著頭,大聲說道:“我說我弟弟有沒有罪我最清楚,這麼多年,我沒看見他往家裡拿過一分錢,沒穿過一身好衣服,三十多歲了,至今還沒娶媳婦,這在你們機關還有嗎?如果有罪你們就處理他,他活該,如果沒罪就趕快放人,不明不白地把人帶走十來天了,是殺是剮總得有個結果吧!”
“他怎麼說?對你的態度怎麼樣?”
“他對我態度始終都挺好的,他當著我就給什麼人打了電話,還跟對方叫老領導。”
“老領導?”
“是啊。打完電話他跟我說,讓我安心伺候老人,有困難就找他,還說你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會很快回來的,讓我放心。”
周浩然聽著姐姐的訴說默默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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