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到淄城的時候,晚上七點多了,天完全黑了下來,路燈都亮了。
鄧震想幫趙曉梅提著東西,可高輝和張振江早就擠過來了,他就沒吭聲。
“走啊,鄧哥。”
高輝拉了鄧震一把說道。
“嗯,走。”
鄧震答應著,跟在兩個工友後麵下了車。
鄧震走出幾步,回頭看了一眼,他看見趙曉梅已經提著東西從車上下來了,正在往車站外麵走。
趙曉梅還是穿著她那件雪花呢的長外套,黑的顏色包裹著她窈窕的身體隱入夜幕,隻有頭上那條白色的圍巾格外醒目。
“過年在家準備乾點啥?”
張振江一邊走一邊問道。
“啥也不乾。”
高輝說道。
“你呢鄧哥?”
“我也是。”
“在家一待就是幾天,你家老爺子又該教育你了。”
張振江笑著說道。
鄧震的爸爸叫鄧國梁,之前是淄城農業局的局長,去年九月份已經退休了。
自從退下來,沒有了發光發熱的舞台,鄧國梁憋在家裡,精力富裕,逮誰和誰杠,大兒子鄧剛和媳婦借口工作忙,不願意回家,鄧震也不願意。
去年國慶節回家,吃飯的時候,鄧震和媽媽張文秀聊天,讓鄧國梁聽見了。
“媽,我們廠裡又來新模具了,生產新式樣的塑料花,到時候,我給你弄一束,放在你的書桌上,你寫字的時候,看著心情也好。”
“哼!都是閒的!”
還沒等張文秀說話,鄧國梁哼了一聲說道。
“彆人乾啥都是閒的,就你不是。”
張文秀皺起眉頭嘟囔道。
“咋,我說的不對?塑料廠,一個工廠,做個臉盆能洗衣裳,做個桶能提水,做些花裡胡哨的塑料花能有啥用?還有你,整天在那裡寫,費筆費墨,有那功夫你也研究研究菜譜,把你做飯的水平往上提一提,彆整天和喂兔子似的,清水煮,連點油花也見不著。”
“你那麼大年紀了,你吃那麼多油乾什麼,吃了你也消化不了。”
“消化了消化不了,那是我的事,你把飯做好了就行。”
“爸,您也退休了,您研究菜譜不一樣嗎?人家大廚師都是男的。”
鄧震笑著說道。
“我做飯,閒著你媽乾啥?光在那寫字浪費紙。”
“我寫字浪費紙,你看電視還浪費電呢!”
張文秀反駁道。
“我看電視是關心國家形勢,比你浪費紙強。”
“你都退休了,誰請你關心國家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