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發現的時候,房間的門是鎖著的。房間裡隻有一扇窗戶,但外麵用鐵條焊死了,大概是為了防盜,能夠進入房間的隻有這扇門,唯一的鑰匙在抽屜裡,門鎖也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知道你肯定會來現場,所以這裡任何東西都沒有動過,包括王令朝的屍體。”
王韋忠指著屋子裡詳細地介紹著。
方如今微微仰起頭,屍體在重力的作用下微微打著轉兒,有些詭異。
聽著王韋忠的敘說,他圍著屍體轉了幾圈,“師兄覺得是自殺還是他殺?”
沒等王韋忠回答,方如今忽然看到王令朝的鞋子上有泥漬,輕輕觸碰,尚未完全乾透。
“鞋上的泥我也發現了。”王韋忠說,“王令朝值完班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時間並不是很長。從站裡回家,有一片背陰的低窪地帶,步行的話很容易在鞋子上沾上泥,所以這個很正常。”
“屋子裡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腳印或者可疑的痕跡,表麵上看來就是王令朝畏罪自殺。”
方如今看看他,說:“但是你心裡不這麼認為對不對?”
王令朝完全可以選擇逃跑,而不是自殺,尤其是設計一個密室自殺,完全就是多此一舉。
“屍體放下來吧,好好看看!”方如今招呼門口的行動隊員。
這時,方如今忽然看到了掛在牆上的一根魚竿。
“師兄,王令朝平時喜歡釣魚?”
王韋忠搖搖頭:“不太清楚。”
當孫教授的學生走進來的時候,四名行動隊員剛剛將屍體從房梁上放下來,平放在地麵上。
這位被孫教授十分推崇的學生叫郭華旻,也是臨城大學的教師。
他簡單打過招呼之後,便上前查看屍體。
方如今也湊了過去,發現屍體的手指縫中也有泥漬,應該是死者沒有洗乾淨的緣故。
王韋忠之前倒是並未注意到這個細節,皺眉道:“難道這個家夥還摔了一跤?”
說著又去查看死者的衣物,卻並沒有發現類似的痕跡。
方如今說:“也許是他在摔倒的一刹那用手撐住了,所以衣服上並沒有留下泥漬。”
這時,郭華旻開口了。
他戴著一雙白手套,手法十分的專業。
“死者的死因是因頸部的索溝而引起的窒息,脖子邊緣有一圈黑紫色的痕跡,除了胳膊扭曲,瞳孔收縮如針孔之外,身體各部無瘀血、紫青,也沒有任何的外傷。”
死因是窒息,這個結論幾乎沒有什麼懸念,可方如今要的並不完全是這個答案。
他立即問:“那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
郭華旻指著屍體的頸部道:“死者脖頸處雖然有兩道勒痕,大小粗細也不完全相同,看上去並不像是一次自縊造成的。”
這倒是在方如今的預料之中,死者脖頸處的兩道勒痕幾乎重疊,不細看的話幾乎看不出來。….方如今借了雙白手套,打開抽屜,一把鑰匙靜靜地躺在一個金屬煙盒的旁邊,拿起鑰匙打量。
王韋忠立刻說道:“沒有,鑰匙上沒有發現指紋。”
方如今問:“是不是連死者的指紋也沒發現?”
“是的,被處理過了!”
方如今微微皺眉,轉而又檢查了門閂,發現門閂是被人用暴力撞擊或捶打導致的斷裂。
“這都是兄弟們在破門而入是弄的。”王韋忠解釋說。
桌上和地麵都收拾的乾乾淨淨,就連抽屜裡的物品也是整整齊齊,附和一個醫生的生活習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眾人靜靜地看著方如今在房間內走來走去,檢查著每一處細節。
這時,負責檢驗指紋的人說:“致使死者死亡的,就是吊在他脖子上的繩子。但是有些奇怪,通過勘驗,隻在脖頸處發現了死者一人的指紋。”
司法部雖然在民國四年京師第一監獄試點成功後,發布試辦指紋法令,通令監獄部門開始實踐,但因經費困難與運用的問題,推廣的計劃成為泡影。
後來,內政部警察機關先後效仿外國建立指紋製度,但采用種類每多不同,不但法警之間技術標準大不同,而且監獄之間、警察內部實踐標準亦不相通,分歧嚴重,雜亂無章。
但不管怎麼說,警察部門已經認識到了指紋對於案件偵破的重要性。
在臨城警察局便有專門負責指紋采集和鑒定的指紋股,目前已經采集指紋兩萬五千餘個。
臨城站雖然沒有專門的指紋鑒定機構,但卻有專業技術人員,是站長從南京司法部花費了一番力氣挖來的。
王韋忠說:“這處房間一經上鎖,就成為了密室,除非破門,不然絕對進不來。鑰匙就放在抽屜裡,如果是行凶殺人,凶手出去時就沒辦法鎖門。”
郭華旻說:“死者的屍體剛剛開始僵硬,尚有餘溫,沒有出現屍斑,說明死亡時間在一個小時之內。”
王韋忠看看手表:“我們大概是在四十分鐘前趕到的,也就是說僅僅差了二十來分鐘。”
他有些懊悔,如果早來一步的話,說不定王令朝就不會死,甚至還能和凶手照麵。
當然了,這不能怪方如今,正是方如今抽絲剝繭,一點點地讓王令朝這個藏在臨城站的內鬼漸漸地浮出水麵的。
這時,方如今忽然開口說話了。
“師兄,兩道勒痕已經基本上能夠判斷是他殺了。再加上剛剛指紋鑒定的結果,更加能夠說明確實有凶手存在。”
王韋忠點點頭:“沒錯,如果是自殺案的話,犯人上吊的繩子上,怎麼會隻有脖頸處有指紋留下呢?”
張繼斌並沒有聽明白,疑惑地看了過來。
方如今找了一條繩子,套在他的脖子上,一邊比劃一邊說:“如果隻有脖頸處留有指紋,說明是死者在掙紮的時候留下的。”….“上吊自殺的話,懸梁的繩結上應該也有指紋才對!”
張繼斌連連點頭,十分讚同方如今的說法,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