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實將許多人的反應儘收眼底,他無聲的笑笑,再次開口,第二句話又讓整座廣場陷入了死寂。
“我知道,羅斯納帝國從來沒有虔誠可言,這件事,祂也知道。”
“”
話音剛落,廣場上空飄蕩的恐懼更濃鬱了,程實甚至感受到自己戒指裡的公羊角正在躍躍欲試的想要複活,或許是忌憚於程實的身份,又或者在樂子戒中複活並不像這位尖嘯伯爵原本想的那麼簡單,總之,他複活的欲望很強烈,但卻沒有付諸實踐。
程實未曾理會他,殺過一次就能殺第二次,他現在關注的不是公羊,而是場中那位可能存在的目標。
彆忘了,這是一場釣魚局,魚餌已經拋下,但魚還沒露頭。
另一位“漁夫”大乙並未跟程實在一起,他受程實的吩咐,此時正穿梭在廣場的陰影中尋找可疑的目標,但以一個刺客的敏銳感知來說,這廣場上的絕大多數人看起來似乎都有問題。
最大的問題便是他們不敢直視神使,神色惶惶,生怕抬頭會吸引對方的注意。
大乙很精明,他很快便想到了這一現象的原因,那便是奧特曼大人口中說的不虔誠。
這些民眾對【腐朽】並不虔誠。
也對,在即將麵對滅世者的當下,以眼前的羅斯納國情來看,想要虔誠,便沒有戰力,想要戰力,便不能虔誠。
急於求活的民眾們一直被夾在信仰虔誠的縫隙裡掙紮不脫,一步步的拖到了現在。
他們或許真的在等一個“應戰派”的大皇子告訴他們不必再虔誠下去了,我們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抵抗滅世者,可等著等著,大皇子沒了。
於是很多人又開始“虔誠”,但這虔誠隻是為了讓那個不曾注視過這裡的祂施以憐憫,而並非純粹乾淨的信仰。
而這,就是這一廣場的民眾心中生出了大量恐懼的原因。
想活,也怕死。
所以當奧特曼大人說出那句“羅斯納帝國從來沒有虔誠可言”的時候,他們害怕極了。
見此,大乙冷笑一聲:怕吧,恐懼也會催生混亂,你們越害怕,奧特曼大人說不定越喜歡。
可在如此龐大的可疑群體混淆下,想找到一個更可疑的人無疑有點大海撈針的感覺,不過大乙不敢抱怨,隻能埋頭苦乾。
程實也很有耐心,他有足夠的時間等下去,就算大乙沒找到,他還有另外的方法繼續釣魚,而那方法不僅有效,甚至還能順帶著贏下這場試煉。
至於贏下試煉的方法,一切都在這場雙簧之中。
“無需恐懼羅斯納的子民們,祂從未因此而憤怒,也從未有意降下神罰。
我主是仁愛的,是慈悲的,是憐憫的,祂無法注視於一群不虔誠的信徒,卻也不想讓羅斯納帝國在這種不虔誠中漸漸磨滅殆儘,於是祂遣我來到這裡,便是為你們帶來祂的寬恕。
羅斯納的子民啊,你們無需信仰祂了,也無需再用微不足道的皮肉苦難向祂進獻,祂準許你們背棄許下的承諾,脫離【腐朽】,回歸自我。
是的,你們沒聽錯,現在,羅斯納帝國自由了。
你們無需擔憂棄誓的神罰,也不用苦惱瀆神的罪惡,祂從未針對你們,儘管【腐朽】是寰宇的終墓,但那終墓深處亦有仁愛慈悲。
讚美【腐朽】吧,羅斯納的子民們。
用你們不再羸弱的身體築起城牆,拿起你們手中的武器保衛家鄉。
我會代替我主祝福你們,作為這百年來羅斯納帝國虔誠的最後回饋。”
說著,程實拿掉了自己的假麵,與身下的影子悄然相對一指,而後對著廣場中心的屈言來了一發帶有共沐神恩效果的治療鏈。
治療鏈一傳十,十傳百,不過眨眼時間,濃鬱的治愈之力便鋪滿了整座廣場。
震撼到說不出話的民眾們感受到自己身體生機的恢複,一個個瞪大了眼睛驚掉了下巴,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狂喜,他們不顧這凜冽的狂風和刺骨的暴雪,紛紛解開衣服,然後就發現彼此後背上的淨罪戒痕居然真的在慢慢消融。
直到親眼見證了【腐朽】的消退,廣場上終於爆發出最激動最喜悅的歡呼:
“讚美【腐朽】!讚美【腐朽】!”
該說不說,這或許是羅斯納帝國創立以來,坎納爾城的民眾對【腐朽】表現的最為虔誠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