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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dy在邁出步子之前,虞穎看不出自己處於什麼環境中。
到處都沒有顏色……此前她從未想象過“無儘的透明”是什麼概念。無邊的水,層層疊疊的玻璃,或是抹去一切徒留空氣。未知引發強烈的不適促使她邁開步伐。而就在動身的那一瞬間,周圍的風景又恢複成了她認知中的世界。
這是哪兒啊……
“阿澤?”她本能地呼喊著,“小羽姐姐?”
無人應答。她隻得邁出腳步,一刻不停地跑起來。前方終於有了人影,不必回頭,她一眼便認出那人是九方澤。
“阿澤!你怎麼在這兒?等等我呀!”
九方澤並不理會,聾了似的繼續走著。虞穎很生氣,在家裡,她從來不敢這樣。雖然從環境判斷,她並不在家中。她一定已經逃進自由的夢裡了!但她顧不上欣喜,因為不管在哪兒,她都萬不許彆人對自己不作回應——尤其是阿澤。
“你站住!聽不見嗎!”虞穎氣得跺腳,“我讓你停下來!”
說什麼也沒有用,九方澤跟聽不見似的。於是虞穎追上去。
荒誕而熟悉的一幕出現了:她發現自己不論跑得多塊,都永遠無法追上九方澤的腳步。看那背影,他分明隻是尋常地走,理應與她近在咫尺。
她想起自己曾在夢中追著羽的事。在夢裡,阿澤也不許忤逆她。可這裡的阿澤,究竟像羽一樣是真實的,還是自己夢到的?她還從未在夢裡去塑造一個真實存在的人類呢。
虞穎的恐懼加深了幾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要追上他,還是害怕追上。在她猶豫的空當,好像又離九方澤近了一些。那身影並不完全斷絕她的念想,隻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拉近距離,又在她伸出希冀的手時回避她的碰觸。
“真氣人!”
她賭氣一般轉過身去,卻發現來路和之前不一樣了。原本平坦的道路,在自己轉身之後變成了岔路口,哪一邊都一模一樣。
在這場夢裡,事物變化的規律仍與自己有關,卻不再受自己的控製。
她害怕做出選擇。以往,能供她選擇的東西,她全都要,也無法彌補心裡的空洞;在她選擇之外的東西,她永遠也無法得到——於是她開始厭惡選擇。而在此時,這些相仿的路口卻在逼她做自己討厭的事。
每一個路口,都有一位“九方澤”的身影走過。
虞穎坐在地上,腳下再也使不出力氣。她想要放棄了,因為一點兒希望也看不到。假的,都是假的!得不到的東西,就不是真的。她無助地抱著膝蓋,低著頭。
眼見著,地上有人的影子靠近,虞穎欣喜地抬起了頭。
看到的確是一張陌生的臉。
這個人看起來……和九方澤很像,但並不是外貌的相仿。可能是氣質,可能是表情,也可能是著裝。然而,虞穎拉開距離再仔細打量,卻發現他穿的好像不是她之前看到的衣服。是她看錯了,還是在不知不覺間,有什麼發生了改變?
她甚至沒能察覺到改變是如何發生的。那麼,他的麵容也是嗎?虞穎見過的所有人中,沒有任何一個,與此人的麵孔是相似的……她甚至無法辨彆他的表情。虞穎逐漸意識到,自己對事物的認知產生了某種障礙——這正是自己在清醒時,對一切都過於敏銳時的感知。
他不像任何人。他就像所有人。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阿澤、小羽姐姐、奶奶、爸爸媽媽、霏雲軒的樓主、她的弟子們、那天小巷裡碰到的男性和女性……那個男性,她好像見過,很多年前。很多很多年。可到底是多少年?像是久到自己還未出生。她真的出生了嗎?或者她已死去多時。
混亂的想法在腦內炸開。周遭的一切隨即開裂、溶解。虞穎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卻不知該逃往何處。也許她已意識到,逃是沒有用的。但求生意誌尚在,她不想輕易從夢裡醒來。
剛才的人緩緩向他走來,分明隻有一人,卻像虞穎認識的所有人齊刷刷地靠近。連天空也變成迫近的黑色,窒息的壓迫感迎麵而來。
“我知道了,你們想騙我醒來!”虞穎虛張聲勢地大喊,“不可能!我絕不回去!一定是有人在搞什麼鬼……我才不怕你們!”
虞穎慌不擇路地逃走了。
她害怕,害怕聽到質問,害怕聽到每一個人的質問。他,他們,還沒有開口,但已發出詰問。沒有聲音傳來,但她已然聽見。
你鬨夠了沒?為什麼不聽話?
你哭什麼?你有什麼可委屈的?
都已經過去了,你到底還想怎麼樣?
你才多大,一天到晚到底有什麼煩惱?
現在的小孩,怎麼一點壓力都承受不住?
你為什麼不孝順,為什麼不能做個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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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玩的很高興,明天就不能這麼高興了哦?
不好好學習,以後怎麼吃得上這麼好吃的點心?
寫一篇昨天生病的感悟。今天不是已經退燒了嗎?
說了多少次,你是虞家唯一的希望,你就記不住嗎?
你有什麼煩惱,有什麼可痛苦的?讓你賺錢養家了嗎?
栽花能吃飽飯嗎?唱戲有什麼出息?折紙能複興家業嗎?
你現在為姥姥難過是假的,好好學習才是真想她,知道嗎?
虞家世代都是書香門第,沒有好成績,家業斷你手裡怎麼辦?
好好學習,金榜題名。
好好學習,金榜題名。
好好學習,金榜題名。
好好學習,金榜題名。
好好學習,金榜題名。
你為什麼要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