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陛下卻遲遲沒有宣布開朝,他們隻能瑟瑟發抖的在寒風中等著。
傅友文今日時而神色熠熠,時而滿懷擔憂,一張臉上,表情變幻莫測,令人倍感古怪。
“傅大人,你究竟咋了?”
詹徽看著傅友文。
傅友文歎口氣:“好壞參半,暫時不可說,秘密,等開朝稟告皇上。”
詹徽一臉不屑,自討沒趣。
不知過了多久,才有小黃門太監宣布開朝。
眾人深吸一口氣,紛紛越過午門,朝奉天殿而去。
當!當!當!
三聲銅鼓聲,回蕩在大明宮城內。
奉天殿,朱元璋身披黃龍袍,頭戴九龍冠,麵色威嚴的緩緩坐定在龍椅上。
今日是冬月初一,朔日大朝會。
朝會伊始,百官站定,太監唱禮。
一切完畢,戶部侍郎傅友文抱著芴板出列。
“啟奏陛下!”
朱元璋沉著的看他一眼,麵無表情的道:“奏上。”
傅友文道:“大明郵寄驛站試行一月,冬十月的財政數據已統計完畢。”
“洪武十五年,湖廣布政司合計驛站收入約九萬三千七百兩白銀。”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
就連朱元璋都忍不住倒吸涼氣,神色發愣。
單單一個湖廣布政司,居然有這麼高的收入?
傅友文繼續道:“川蜀驛站收入,約三萬六千兩白銀。”
川蜀地勢陡峭難行,收入低點倒也正常。
“東南浙江、兩廣地,合計驛站收入十三萬九千二百兩。”
嘶!
此一時,大殿內皆充斥倒吸涼氣聲!
十三萬兩!一個月?!
這有點顛覆了群臣的認知。
他們和朱元璋,乃至於許多曆代帝王一樣,思想上向來都認為農業才是國本。
當初發行驛站郵票,雖然他們也支持,但從沒有一個人,會將驛站郵寄收入當成大明財政的主要收入來源。
而今,
當這激動的數據,陡然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時候,眾人居然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京城直隸府,此乃驛站發起點,總共合計收入.…”
傅友文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朗聲道:“二十萬三千一百兩白銀!”
言畢,
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朱元璋手有些顫抖,死死的捏著龍椅的把手,早已激動的不能自己起來!
就在眾人沉浸在喜悅之中,更大的驚喜來了。
“武昌武漢等九省通衢之地,其收入,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短短不到一月,其便躍居於驛站最繁華的中轉地,單月累計收入,已然高達二十五萬兩,且有愈演愈烈之勢!”
轟!
這一刻,所有人已經頭皮炸了,根本無法思考!
二十五萬….這太匪夷所思了吧?
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惠民之策,居然在短短一個月內,狂攬財政將近八十萬兩!
這是何等令人心悸的數據!
大殿上,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甚至有人質疑戶部在虛假上報。
可傅友文說可以和這群禦史、給事中賭命驗真假,此言一出,無人敢質疑!
這份沉甸甸的收獲,擺放在朱元璋麵前,竟是讓朱元璋都有些不知所措的顫抖起來。
他眼眶紅潤,努力的笑著,鎮定的道:“好!好的很!”
沉默了一下,傅友文繼續說道:“啟奏陛下,以上是利好消息。”
剛才還在激動的君臣們,聽到傅友文這話,突然心中一沉。
莫不是還有壞消息?
朱元璋道:“繼續說。”
傅友文道:“隨著郵政驛站的需求加劇,江浙泉州等地的驛站已經不夠用,地方官府請求朝廷多開設驛站。”
“長江水路上的船隻絡繹不絕,碼頭上一天連軸轉,官府的驛站開放了所有倉庫,甚至在江邊臨時修建了儲存貨物的棚子,但依然有些忙不過來。”
“人手嚴重缺失,各地的貨物顯得有些雜亂,派送也時有出錯情況。”
“臣擔憂….若不早日約束管控,恐會亂象橫生。”
這些事,不僅是朱元璋始料未及,就算是當初參與修訂政策的傅友文和詹徽等人,也是沒想到的。
誰也沒想到,朱懷提出的這驛站改革,威力會如此大,簡直大到逆天…
剛出世,就展現出如此強大旺盛的生命力!
乃至於他們事先商定的政策管束機製,已經跟不上驛站的發展。
誠如傅友文說的那樣,雖然驛站現在看起來十分賺錢,可若是不管束起來,用不了多久,就會亂象橫生。
朱元璋頓時從喜悅的氛圍中,沉著下來,他盯著滿朝文武道:“都給咱說說應對之策。”
詹徽出列道:“啟奏陛下,微臣認為,如此高昂的收入,倒是可以投入出去。”
朱元璋點頭:“你說。”
詹徽道:“譬如招募民間勞力,給地方官府撥定額款,用於支付這些勞力。”
“又譬如,可以重修官道,朝廷現在有了錢,讓各地官府將官道土路改成石子路,如此也便於馬車行走,更會加快運輸效率。”
“再如,讓各地官府招吏目,嚴格約束驛站勞工,將此事當為國政之一,嚴格管製約束起來!”
朱元璋點點頭,對詹徽道:“此事是你和傅友文提出來的,你此言到也可以,但其中錢財支出的多少,你們要合理把控。”
眼看著這麼多錢財流入朝廷之後,又要用出去,朱元璋還是有些心疼。
但詹徽說的不錯,雖然現在收入不錯,可若是不給予必要的支出,用不了多久,驛站郵政就會衰敗,細水要長流的道理朱元璋懂。
他寧願現在朝廷少收點錢,也得將基本盤給打牢固了。
“有不懂疑惑的,你們可以去問問天雲觀的觀主朱長夜,畢竟這驛站框架是他老人家搭建出來的,他老人家….應該懂得更多理解更深,爾等要不恥下問。”
嘩!
群臣再次愣住,眼神中皆不可思議。
這是老爺子….第一次在公開場合提起一位民間道士吧?
這惠民之策,居然不是戶部和吏部想出來的?
天呐!
這個叫朱長夜的,究竟是什麼神仙人物?
又究竟還有多大的智慧?
“嗯?天雲觀觀主,朱長夜….這,這好像是欽天監監正啊!”
有官員猛然驚醒。
欽天監,在整個大明的地位都很特殊,或重要,又或不重要。
許多官員都把欽天監給忽略了,因為它不參與任何權力鬥爭,沒啥結交必要。
所以很少人記得,
欽天監是有位監正,名叫朱長夜。
而現在一位官員的提起,令許多人都是想了起來。
是啊~
是啊!
欽天監的新監正,不正是叫朱長夜麼!
.
….…….….….….
與此同時。
天雲觀內。
朱雄英今日早早到來,修煉許久後休息,見師尊朱長夜是下菜地乾活了,他也是緊隨其後下去。
“師尊,我也來。”
朱雄英笑了一聲道。
朱長夜點點頭,隨後便繼續著自己手頭的活。
他做這些手腳都很麻利,因為在幾十年前,養重八他們這些孩子的時候,便是他日複一日出去勞作的。
相比起來,旁邊朱雄英就略顯笨拙,有時候朱長夜還得多分出些心神,去注意朱雄英。
怕他弄錯,弄壞了種植種子。
可以說,
朱雄英的下地幫忙,讓朱長夜分出心神注意他,是有些幫倒忙了。
不過朱長夜並不在意,他可不會打擊曾孫的孝心。
“咦!”
朱雄英勞作了一會兒後,對一件作物感覺到驚訝,忍不住開口道:“師尊,這個是啥?我在這觀察半天了,也沒看懂這是啥。”
朱長夜聞言,便放下手裡的活走了過去。
菜地的儘頭放著一個瓷盆,盆子裡麵都是水,一棵紅不溜秋的東西被竹子架著,半漂在水中。
“師尊,我看不懂啊,這到底是啥東西啊?以前也沒見過。”
“上次您種植胡瓜那些時,我還有些熟悉,但這是根本沒見過。”
朱雄英指著紅薯問道。
朱長夜看了過去,頓時知道那是紅薯。
傻孫兒啊,你不知道是正常的,若是知道那才叫驚嚇。
畢竟這東西,整個大明還沒出現過。
朱長夜笑了一聲。
他已經見到紅薯,開始發出綠葉和根莖,也是高興。
“居然真的栽培成功了,不錯不錯。”
朱長夜不斷點頭。
朱雄英一臉迷茫:“師尊,這究竟是個啥?”
朱長夜笑道:“糧食。”
朱雄英認真看了看,然後抬頭看著朱長夜:“糧食?不能吧?師尊您老唬我?”
“我這段時間,可是餓補了許多農書,也沒見過這糧食,您這是啥糧食?”
朱長夜笑道:“新作物來著,你沒見過正常,為師也是第一次見到呢。”
朱雄英點點頭:“噢,新作物。”
“啊?新作物,我天呐,師尊,這哪兒來的?”
朱長夜道:“占城國那邊送過來的,說從海上淘來的東西。”
朱雄英癟癟嘴。
“番邦小國,海外蠻夷,他們懂啥是糧食作物麼?師尊,我感覺他們騙您的。”
朱雄英言語中,不乏對這些小國的鄙視和不屑。
朱長夜笑著道:“這可是好東西,耐寒性強,冬天也能結果,最關鍵的種植容易,畝產還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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