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不想談話。或者說已經出離憤怒的人而言,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有用。鄭宏毅雖然也很憤怒,可終究出生於鄭家,是嫡係子弟。這和鄭言慶這個近乎於外來人一樣的鄭家子弟不一樣,他對家族的歸屬感,對於家族的榮耀感,在某些時候,遠比鄭言慶更加強烈。
先把這個消息,通知父親!
等明天上路,再想辦法勸說一下言慶”
鄭宏毅前腳一出去,鄭言慶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他可以想象,鄭家肯定已經得到了消息,甚至有可能已經在運用他們的關係,設法疏通。
關東士族,休戚相關。
鄭元壽也不是個無能之輩,焉能看不出其中的真相?
自己若是沒有回來。鄭元壽就算是知道真相,恐怕也會當作不知道,把這件事情瞞混過去。
可偏偏,鄭言慶回來了!
而且是帶著天大的功勳,更俘獲了高句麗郡王,朝鮮道大都督高建武。回來了!
鄭家就算想要把這件事情壓下來,也不可能。最大的可能,是通過他們的關係,遊說鄭言慶。並給予最大的補償。這件事情,隻要鄭言慶不追究,既是楊廣想追究。鄭家的那些個親戚朋友,也會站出來為求情。到時候,鄭言慶即便是心裡不願意,也隻能把隱忍下來,
可是,他能隱忍嗎?
言慶說起來,並非是個心胸很寬廣的人。
說他睚眥必報可能有些過分,但至少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性情。
這件事如果隻是針對言慶自己,那他說不定還能忍下去。
可牽扯到了鄭世安,這個世上,一個真心對他好,撫養他長大成人的老人,鄭言慶焉能善罷甘休?而且,這一次我忍了,那下一次呢?到最後。豈不是誰都能騎到我的頭上,作威作福?
鄭言慶想到這裡,眸光變得有些獰戾。
你們做的初一,我就做不得十五嗎?
想到這裡,鄭言慶突然站起身來,走到牆邊,探手輕輕。擊牆壁。。
不一會兒的功夫,房門被人拉開。沈光走進來,“主公,您有何吩咐?”
“老裴和老薛,回來了
“還沒,”
“武邑縣。何時開放城門?”本站祈地址已更改為:防昭,刪敬請登陸閱讀!
“唔,我剛才問了一下,一般都是在卯時開城。不過若有特殊情況,也不是不可以開放城門。
“沈光,我要回家”
“啊?”
“我不準備去洛陽了,準備直接返回鞏縣。我聽說,我爺爺因為我的事情,曾被官府輯拿,我想先回去看看。”
“那我立刻安排。”
“不,這件事不要驚動彆人。你隻要通知一下大黑子和阿棱就行”還有,二十四虎衛隨同咱們一同走,其他人就不必驚動了。還有,你一會兒去找一下黃文清,讓他多備幾匹馬。
明早咱們離開時。誰也不要通知,帶上玉蹄兒的屍體,咱們回鞏縣。”
沈光聞聽之後。躬身應命。
由於是在冬季。晝短夜長。
若在平常。卯時天已大亮。可在冬季,卯時屋外,仍是黑漆漆一片。鄭宏毅一覺睡到了天亮,這才起身洗漱。他在院子裡伸了一個懶腰,卻發覺,這驛館的庭院中,似乎少些什麼。
站在門廊上。他疑惑的四處打量。
突然,他反應過來:昨天把馬車趕進來的時候。裝著玉蹄兒屍體的車輛,就停在庭院當中。
可現在。馬車不見了,
他不由得到吸一口涼氣,立刻意識到了什麼。
匆匆跑到鄭言慶的房間門口,拉開房門,卻見房間裡空空蕩蕩,不見鄭言慶的蹤影。又打開雄闊海他們的房間,也沒有人!鄭宏毅這一下,臉色可就變了。言慶他們。去哪兒了呢?
他又跑到了馬棚,發現馬棚裡同樣空蕩。
二十四虎衛的坐騎,全都不見了蹤跡。
正好這時候。一個負責照看馬匹的驛卒走來。鄭宏毅連忙上去,一把狸住了驛卒的手臂:“這馬棚裡的馬呢?”
驛卒回道:“被正房的那位公子派人牽走了。”
“什麼時候牽走了?”
“唔,好像是寅時過後。那位公子帶著人,趕了兩輛馬車,還有三十匹戰馬。說是有急事要走。
小的當時還提醒說:卯時城門才會開放。可那位公子說,他已經拿到了出城令牌,沒有關係小的看那位公子走的急,還幫忙把馬牽了出去”對了。那位公子臨走的時候還讓我告訴幾位公子:不用擔心,他先回家了。還說讓你們隻管去洛陽,不用等他,他不打算
鄭宏毅的腦袋。嗡的一聲響。
立刻甩開了那驛卒,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了裴行儼薛萬徹的房間門口。
“裴大哥。薛大哥,大事不好了!”
裴行儼昨夜喝了不少酒,迷迷糊糊的走出來。
“宏毅,一大清早的,你詐唬個甚?”
“言慶,言慶他走了”
“走就走嘛。你急什麼?”裴行儼沒太當回事。扭頭準備接著睡。可走了兩步,他突然停住腳步。瞪大了眼睛,看著鄭宏毅,失聲吼道:“宏毅,你剛才說什麼?言慶他,走了?”
“是啊,言慶走了!”
“他去了何處?”
“他,他。他,”鄭宏毅越是心急,就越是說不出來話。好半天,他才費力的說:“他回鞏縣了,說不去洛陽。”
裴行儼一聽。也急了眼。
他當然知道那“投敵。的事情。並且在和謝科的聊天當中,也得知鄭醒冒領功勞的事情。說實話,他頂看不起鄭醒。可是”薛大將軍臨行之前。反複叮囑。不要走得太快。當時裴行儼還沒明白這其中的奧妙。後來才明白,薛大將軍這是要為鄭家。或者說是鄭元壽,爭取時間。
鄭言慶到了洛陽,鄭家想必已疏通了關係。
裴行儼雖然不太情願,就這麼放過鄭醒。可他也知道,這些族之間的關係,容不得他去插嘴。
他也沒有放慢速度,想著反正我把言慶帶到洛陽,有沒棄準備妥當,是鄭家的事情。
可是現在……
薛萬徹也醒了。走過來一問事情緣由,也不由得眉頭緊蹙。
“言慶不去洛陽?那可是陛下的意思,聽我爹說,陛下還準備在洛陽,為他準備一場隆重典禮呢。他現在說不去就不去,算是什麼?”
“算什麼?”
謝科走過來,冷笑道:“算是打臉。”
“打誰的臉?”
薛萬徹還是沒能反應過來,這其中的複雜關係。
鄭宏毅苦笑一聲,“還能打誰的臉,打鄭家的臉唄?順帶著,連陛下的臉。也要一起打了。”
薛萬徹脫口而出道:“那怎麼辦?”
“怎麼辦?”謝科冷笑道:“如今洛陽恐怕是滿城都知道,言慶在高句麗的作為。他不去。就是表明他心中不滿,不願妥協。依我看。他不去也好,這種事情也要忍,那豈非顏麵全無?
既然言慶不去洛陽,那我也不去了”反正這次在高句麗,是以言慶為主,我不過一旁輔佐。一會兒出發的時候,咱們就分道揚鐮。我離家也有一年多了,老父想必也等的急了”
“老謝,你又湊什麼熱鬨?”
裴行儼也急了,“言慶不去,你也不去,那怎麼辦?”
“讓宏毅去。再者說了,不是還有麥子他們嗎?想必這些事情,他們去已經足以說清楚,言慶若不去的話,我去悠悠什麼意思?難不成,讓我學某些人一樣,把功勞占為己有?”
謝科說的是斬釘截鐵,任憑鄭宏毅如何勸說,他也不願改變主意。
眼睜睜看著謝科回房收拾行李,挾弓持槍,從馬棚裡牽出戰敗,揚長而去。鄭宏毅腦袋瓜子,嗡嗡直響,臉上流露出苦澀笑容:言慶,你這難道是要把事情鬨大,鬨到不可收場嗎?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薛萬徹忍不住問道。
“怎麼辦?立刻啟程,咱們立刻返回洛陽”言慶這一次,定然想把這件事,鬨的天下皆知。
宏毅,你最好立刻與你父親聯係,如若真的不可收拾,那麻煩”才是真的大了。”
鄭宏毅長歎一口氣:其實,從來護兒大將軍聽信鄭醒讒言的那一刻起,這件事,已經鬨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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