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兵萬萬不可
即便滎陽六大軍府,兵不過萬人而已。
守城倒是綽綽有餘,但想要擊潰蟻賊?絕無可能。除非,朝廷能派來人馬支援,可如今各地匪患不覺,就連東都周遭,也有盜匪蠢蠢欲動。聖上巡幸江南,幾乎將驍果全數帶走,河洛地區,同樣兵力空虛。賢侄,非我不願,實為不能“滎陽打不得,一打,定然大亂。”
言慶不免有些無語。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楊慶究竟是如何考慮。
說他不懂?可他卻事事清楚;說他明白,但做出的決定,卻讓人不知所措。
不過有一點,李言慶也算是看懂了:想要楊慶出兵,絕對不可能!
心裡暗自苦笑,臉上卻是一副讚同之色。
他沉吟片刻之後,開口道:“大都督,如若能不出兵,而使蟻賊大亂,不戰自退,大都督以為如何?”
“哦?”
楊慶眼睛一亮,“賢侄,計將安出?”
李言慶深吸一口氣,“我也不知道,此計能否成功。但若能計成,則蟻賊也許會出現內訌,到時候自然而然,讓出金堤關。隻是,要想成此計,還需大都督配合,給予一些必要支持。”
“但不知,是何支持?”
李言慶起身,來到楊慶身邊,在他耳邊低聲嘀咕。
楊慶一開始眉頭緊鎖,似乎有些不太願意。可聽著聽著,卻不由自主的輕輕點頭,臉上也露出幾分笑意。
“賢侄此計,甚妙!”
他低頭沉吟片刻,“既然如此,那咱們現在就要開始準備,nbsp;nbsp;若蟻賊退走,賢侄當為首功。”
首功?
李言慶無奈苦笑:這種功勞,我寧可不要……若非你膽小如鼠,李密焉能猖狂如斯!
攻取金堤關,不管是用什麼手段,對瓦崗軍而言,都是極大的鼓勵。
裴行儼雖然沒有被殺死,但那隻是對瓦崗軍的將領們而言。於普通士辛,能攻取關城,無疑是巨大的勝利。儘管最終的結果有些不如意,可那又算得了什麼?金堤關,已經被我們攻占。
不僅僅是普通的士兵,包括許多瓦崗軍的將領在內,也都有意無意的忽略了最後一段失敗。
當晚,瓦崗軍在金堤關上,縱情狂歡。
不過李密卻不敢大意,而是帶著人,嚴密監視虎牢關的一舉一動。
彆看他嘴巴上信誓旦旦,說這個無能,那個無膽。在心裡麵,李密也著實擔心。如果隋軍發動反擊,憑六大郎將之勇,再加上那個神神秘秘,據說還精通妖法的李言慶,他也隻能多加一份小心。畢竟,對於李言慶這個人,李密心裡還真沒把握,或者說,他了解的不多。。
這也不能怪李密小覷李言慶,實在是……
楊玄感之亂的時候,李言慶才十六歲。即便他有諾大聲名,李密也不可能對他過於重視。
等他想要重視言慶的時候,楊玄感已經敗了!
李密東躲西丄藏了兩年多,而李言慶更是閉門不與任何人接觸,低調的好像快要被人遺忘一樣。如果不是麒麟館恰到好處的吸引了人們的關注,也許三年過後,李言慶真的會被人忘記。楊慶,不敢反擊!
那麼李言慶呢?
李密這心裡,又怎能不擔心?
和李密一樣提心吊膽的,還有程知節。
兩人輪流值守,直到天將大亮,才算放下心。
“鐵牛,我先回去歇息,有什麼事情,立刻通知我。”
李密熬了一夜,實在有點撐不住了。於是和程咬金交代了一下,自顧自的返回軍帳去休息。
可是,李密前腳剛走,翟讓後腳就派人前來替換程咬金。
先是一場惡戰,而後又一整夜沒有休息,程咬金也著實有些頂不住了。於是和那替換的人交代一番,也就下去歇息。但是他卻忘記了,前來接替他值守的人,是翟讓派來,又怎可能在意李密的交代?
正午時分,虎牢關方向的官道上,來了一行人。
為首是一個文士打扮的青年,在金堤關卷洞外早早下馬,拱手道:“滎陽大都督門下書佐許敬宗,奉大都督之名,特來拜會大將軍。還請將軍通稟一聲,大都督才要事和將軍商議。”
值守的人,在瓦崗寨中也不過是一名小校,那當得起將軍稱呼?
許敬宗恭恭敬敬,頓時令那門伯心內開懷。不過在臉上,他還是表現出倨傲之色,揚起下巴,冷聲道:“在這裡等著,我且去通稟大將軍……不過大將軍能不能見你,卻不能保證。”
“還請將軍多多費心。”
許敬宗說著話,上前一步,趁人不注意,把一枚金餅塞進那小校手中。
這可是實實在在的黃金!
小校的臉上,頓時多出幾分暖意。
“在這裡等著,彆亂走動。”
說完,他就趕往中軍大帳通稟。
而許敬宗則老老實實的呆在卷洞外,一副很拘束的模樣,讓其他值守的瓦崗軍,也對他放鬆了警惕。
不一會兒的功夫,小校回來。
“大將軍今天心情不差,你隨我來……不過見到大將軍後,還要多小心些,可不要說錯了話。”
“那是,那是,多謝將軍提點。”
兩人行走間,許敬宗才塞了一枚金餅給那小校,讓那小校樂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
來到中軍大帳裡,翟讓和他的兄長翟弘,以及單雄信等一乾親信心腹,端坐其中。
許敬宗連忙上前見禮,恭恭敬敬的說:“小生是奉了大都督之命,有重要書信,呈交於大將軍。”
說著話,他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雙手呈上。
訃生來之前,大都督曾有囑托,說大將軍雖占領了金堤關,但大都督並無怪罪之意。而且大將軍的美意,大都督也非常感激。隻是六大軍府郎將,如今齊聚虎牢關,誓要複奪金堤,和大將軍決一死戰。
大都督說,六大軍府郎將,皆有背景。
特彆是裴老虎裴行儼,其父乃右監門大將軍,執掌東都戍衛。河洛四十餘府兵馬,皆由其父節製。裴老虎言,要請其父出兵,奪取金堤關,馬踏瓦崗寨……不過大都督已經阻攔下來。”
這一何話,說的翟讓等人,頓時色變。
府兵的戰鬥力,他們已經領教。和早先那些鄉勇,完全不屬於一個層況
彆看瓦崗寨有兵馬無數,可是……如果對方下定決心要和自己決戰,四十餘府兵馬,等於近五萬正規軍。瓦崗寨能否抵擋住五萬正規軍的衝擊?翟讓這心裡麵,可是著實沒有底兒。
許敬宗說:“大都督的意思是,大將軍若要立威,則目的已經達到。
若為了求財,大都督可奉上糧草五千石,輜重若乾,以振大將軍之威。但是,大將軍還需儘快讓出金堤關,否則大都督也無法再壓製住六大郎將。六大軍府雖歸於大都督節製,可若他們得到十二衛府的命令,到時候連大都督,也無法阻攔……大都督說: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翟讓幾人,也不禁連連點頭。
不過就這麼輕易退走,翟讓也不太情願。
他接過書信之後,並沒有立刻閱讀,而是放在身前書案上,胳膊肘壓在信上,眼睛眯成一條縫。
“讓出金堤關,也並非不可以。
隻是為攻取這金堤關,我瓦崗上下費了不少心思,損耗錢糧無數。隻區區五千石糧食就讓我們退走,嗬嗬,大都督莫不是以為,打發叫花子嗎?滎陽乃東都屏障,河洛重地。更兼興設洛口倉,五千石糧草……大都督的誠意太少,恐怕我難以從命。回去告訴你家大都督,五萬石糧草,外加十萬貫,我立刻退兵,絕不反悔。如若大都督不肯答應,那休怪本將軍,“
許敬宗頓時流露出為難之色。
“這個……小生還需回去,和大都督商議。”
翟讓說:“既然如此,那你就回去和大都督商議,五萬石糧草,十萬貫,斷不能少了!”
聲色俱厲,言語中帶著恐嚇之意。
許敬宗嚇得連話都不會說了,連連點頭,轉身就要走。
翟讓冷笑一聲,這才拿起書信。
不過,他隻看了一眼,黑臉頓時變得通紅。
“且慢!”
單雄信墊步上前,一把攫住許敬宗的衣服領子,把許敬宗給拽了回來。
許敬宗嚇壞了,腿都站不直,哆嗦不停。若非單雄信架著他,隻怕連站立都不太可能了……
“大,大,大將軍有,有,有何吩咐?”
翟讓站起身來,繞過書案,來到許敬宗的跟前,眼睛眯成一條縫,臉上帶著濃濃的怒意。
“這封信,是給誰的?”
淡淡的殺意湧動,令許敬宗臉色慘白。
“當然,當然是與大將軍。”
“那我問你,你口中的大將軍,又是何人?”
許敬宗總算是穩住心神,不過聲音還有些顫抖,“大都督說,大將軍就是蒲山公nbsp;nbsp;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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