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麒麟高臥聲自遠第八九章未來的路
李言慶站在閣樓上,負手不語。從他這裡。可以看到巍峨的皇城城牆,連那城門樓上搖曳的大森旗,也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一座位於皇城東城外立德坊的大型府邸,九進九出的院落,麵積數百頃。
出門就是宣仁門,往裡走,北向含嘉門。南向承福門,再向西近,就能看到東宮所在。此前,這裡是隋室齊王楊睞的王府。王世充登基之後,這裡又變成了王玄恕的住所。李言慶身為宗室,貴為河南王。就選中了昔日的齊王府。並派人呈報朝廷。認為大戰方息,國力匿乏。若再大興土木,顯然不太合適。齊王府占地廣袤,倒也正合了他的心意。無需皇上掛念。
他是河南王,洛陽日後就是他的居所。
不管言慶日後是否能夠就藩,這王府卻不可少。
李言慶也不是個喜好奢華的人,而且齊王府中有一座閣樓,通體用龍門山腳下的青竹所造,非常合他的口味。古人以竹詠誌,李言慶詠竹十詩,更確立了竹之高潔,寧折不屈的氣節。
他幼年時,生活在龍門山下的竹園。
如今,那竹園早已變成了廢墟。想要垂拾當年的那份情懷,顯然不太可能。反倒是齊王府中的閣樓四周。有一片竹林,據說是齊王楊睞命人從龍門山移栽過來,長的也是非常茂盛。
站在竹樓上。李言慶隱隱約約。感受到了當年竹園的生活。
現在,已經是三十一日了!
再過一天,就是新年。
武德三年的到來,將會給他帶來一個全新的開始。不過,言慶也清楚,未來的道路,定布滿荊棘。
常言說的好,官大一級壓死人。
劉文靜雖然是元從老臣,可是卻並不得李淵看重。而在經曆過淺水原之敗以後,劉文靜的權利更是縮水。如果不是李世民一力擔保,說不得劉文靜在淺水原之敗以後。就會丟了性命。
他可以在杜如晦麵前拿架子,卻當不得李言慶的雷霆之怒。
日間狠狠抽了他一鞭子後,劉文靜還得畢恭畢敬的行禮,高呼一聲:謝河南王的教誨,,
美妙的權力啊!
李言慶嘴角。勾勒出一抹奇異的笑容。
隻是這一鞭子下去,他和李世民之間。定會勢如水火。
李世民是個堅忍的性子,彆看臉上笑眯眯的,嘴巴上也沒說什麼,可是心裡麵,定然無比憤怒。
日間臨彆時,他眼中那一絲怨毒之色,被李言慶捕捉到。
言慶可不會傻到認為,日後李世民真的登基後,會既往不咎。自古以來,卸磨殺驢。過河拆橋的事情多了去。帝王若要殺人,哪怕自己是宗室,也不會有任何顧忌。那一部開國史,不是血淋淋的殺戮史。李言慶也清楚,自己的聲望過高。李世民就算氣量再大,也未必
。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斯睡?
“王爺,長孫公子醒了。”
閣樓樓梯上,傳來一陣輕弱的腳步聲。
隻聽聲音,李言慶就知道是柳青上來了,
“我這就下去。”
言慶轉過身,往樓下走。
柳青側了個身子,為言慶讓開一條路。
“妾爺,老實的胳膊廢了。”
李言慶腳下一頓,旋即麵無表情的走下樓。
竹樓一層,正中央是一個差不多三百平方米的大廳。兩邊各有三間偏房,一應兩卷,也就是六間屋子的大
長孫無忌傷的不輕,被抬回來後,一直昏迷不醒。
李言慶邁步往屋子裡走,正好和太醫打了個照麵。
“長孫公子的傷勢不算太重。都是皮肉傷,王爺無需擔心。”
“易!”
李言慶點點頭,在進屋的一刹那。突然開口道:“柳青,領太醫再去探望一下老實。告訴他好好養傷。不必擔心。孤這王府裡,還需要有人照拂。從今日起,他就是齊王府的家令。”
每一座王府,都會有相應的屬臣,也就是所謂的家臣。
不過與普通人家的家臣不一樣。王府的家臣,擁有相應的品秩。東宮家令,是從四品的品秩,親王府家令。一應從五品品秩。而郡王府家令,則是從七品的品秩。這品秩並不算太高,可身份卻不一般。每一座王府中,都會設立有家令寺。負責飲食、倉儲和庫藏的政令。
這算是王府近臣,出門代表的。也是王府的體麵。
五品之下,王府家令可以上堂不拜。隻是這些人,不在吏部所屬。完全有各王府主人任命。
換句話,隻要不是殺人造反。的方官府無權處置。
家令在王府中,屬於官小權重的人物。所需要的不是有多大才乾。而是對主人的忠心耿耿。在這一點上,梁老實已經證明了自己。
柳青一怔,臉上頓時露出喜悅之色。
他和粱老實關係不錯,平日裡頗受老實的照拂。此前,他還擔心老實殘廢之後,會被趕出王府。要知道,這種事情屢見不鮮,並不足為奇。而殘廢後的老實,定會麵臨生不如死的境況。現在,李言慶非但不趕走梁老實,反而提拔為家令,這也讓柳青,更生出幾分感激之情。
能遇上一個有情義的主人,那是他們這些做下人的福氣。
房耳關上,李言慶坐在床邊。
長孫無忌看著他,苦笑一聲道:“養真,我給你惹麻煩了&esp;”
“無忌,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且不說咱兩個是姻親,就算沒了觀音婢這層關係。你我自幼相識,這許多年走下來,我又豈能坐視你受人欺負?你我一體,傷在你身,痛在我心。
不過是揍了幾個不知好歹的家夥,就算殺了他們,又算得了什麼?你好好養病,我已派人前往鞏縣,過幾日母親和觀音婢都會過來,想必你也不想讓她們看見你鼻青蛋腫的模樣
言慶和長孫無忌之間,說話非常隨意。
長孫無忌噗嗤笑出聲來,卻又因為桓動了臉上的傷勢,咧嘴不停。
“養真,你好歹也風川二,怎說起話來。懷和從前樣痞賴。“李言慶微微一笑,拍了拍長孫無忌的手臂,“咱們相知十載嗬嗬。十年前我就這模樣,恐怕是變不了啦。”。
無忌臉上的笑容,更盛!
“聽說,你把劉文靜打了?”
“易!”
“這又何苦?”長孫無忌輕聲道:“劉文靜這個人的性子很陰鷙,睚眥必報。他畢竟是元從老臣。你這樣揍他。恐怕會惹來麻煩。”
“哈,我是怕麻煩的人嗎?”
長孫無忌撐著坐起身,“你現在和冉前不一樣了。從前你在豪陽,那就是你一人當家,你愛怎地就怎地。可現在,你是人臣。凡事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由著性子來,隻怕會招惹是非。”
“是非?”
李言慶冷笑一聲。“我的是非,就沒有斷過。”
他起身走到門口,拉開門向外麵看了看,又坐了回來。
“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來的晚了嗎?”
“哦?”
長孫無忌當時在豐都市被打昏了過去,故而並不清楚後來的事情。
李言慶低聲道:“我晌午時,在懷仁坊接待了一個客人,嗬嗬,你一定想不到是什麼人。”
長孫無忌的眼珠子一轉,用手指在榻上,寫了一個。“東,字。而後用詢問的目光,向言慶看去。
李言慶一怔,旋即露出笑容。
長孫無忌,果然不愧是長孫無忌。貞觀名臣啊!
他的確是沒有繼承長孫晨的衣缽。不過卻擁有者不遜色於長孫員的智慧。隻一句話,他就猜測出來了答案。這讓李言慶非常驚訝!他輕聲問道:“無忌,你是怎麼猜出來的呢?”
“自古以來,皇室無親情。”
長孫無忌目光灼灼,凝視言慶,絲毫不以為言慶是宗室,而有所顧忌。他說道:“當年楊廣和楊勇太子之爭。不過才過去了二十載。有的人忘記了,有的人卻不會忘記。如今的形式,與當年何其相似?太子掌政坐鎮於都城,而皇子掌兵,搏殺於疆場&esp;太子也不是碌碌之人,焉能看不出這其中的玄機?秦王手握右統軍,而趙王則坐鎮武威,掌控左統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