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淚無語
這一年沈風與嫿瑤從未見過,紀嫿瑤被困在仙府,而沈風先是忘記了她,而後又一直尋找仙府,彼此之間杳無音信,但沈風這一年來一直想儘各種方法尋找仙府,心中一直謹記著那個離彆的夜晚,嫿瑤潸然淚下的離去,以及無助、淒涼的黯然神傷。
一年來,為了尋找嫿瑤,他孤身深入摩尼教,與舒如姒鬥智鬥勇,為了強大自己與仙府抗爭,他卷入官場鬥爭中,設計滅杜家、大鬨大理寺,隨後又加入西征大軍,隨軍攻打摩尼教,在西征大戰中,打得柔然族聞風喪膽,整個戰役中,沈風是當之無愧的大英雄,也是萬軍之首!相信再過不了多久,等西征大軍凱旋歸來,便可揚名立萬。
相比沈風的傳奇經曆,嫿瑤則是空洞哀愁,唯一可以慰藉的是二十年之後便可下山夫妻團聚,但每日每夜裡,對空虛歎,心中愁緒萬千,將相思鋝成似數著度日。
嫿瑤並不知道沈風已恢複記憶,更想不到有朝一日他會來到仙府,心中苦苦深埋著二十年之約,早已忘記韶華,將自己催老,隻盼日子早點過去。
今日她又寫下一句思念語裝入空瓶中,將空瓶放入流水中,但卻突然一個破牆的聲音,便又走回來,見到牆洞中滿處一個滿身水跡汙泥的健壯男子爬出來。
“你——”
美目顫顫地凝視著,眼眶越睜越大,最後淪為呆滯,不知何時,兩行豆粒大的熱淚從臉頰滾打下來,滴滴墜入鬱草上,嘴唇劇烈地囁嚅,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一身白衣樸素的紀嫿瑤急急用手掩住口,不讓淒啕大哭出聲,原是蒼白無色的臉頰,暈出兩團血紅,淚水越滾越大,越滾越是洶湧,如此宣泄之下,眉頭卻是始終緊鎖著,仿佛有千般無奈、萬般愁緒深埋著。
如此懷愁而泣的女子,滿臉皆是淚花,哭得且是抽泣顫抖,便是再有人間絕美的容顏,亦會變得難看,但亦是至情入骨、人間最美的容顏。
沈風猛地從牆洞中爬出來,幾塊磚頭也隨之擦落下來,胡亂抹掉臉上的汙泥,然後站了起來,便如此靜靜地望著眼前的淚人,遙想再相見時,定有千言萬語,但此時嫿瑤就在眼前時,卻隻有苦澀淤積在心口,令他仿佛失了魂。
而紀嫿瑤眼簾顫動著凝視他,鼻涕淚水不停地傾瀉下來,雙唇再次動了動,想要說句話,卻又是泣不成聲,急忙又用手捂住口。
眼前的嫿瑤與之當初,瘦弱了許多,一身樸素的白衣合在身軀上,更是淒涼慘兮,沈風心口仿佛被撕裂了一般,雙拳緊緊握著,臉上的汙泥不知何時脫落了少許,不知是被什麼洗淨了,讓他整張臉麵目全非。
“你——是——何人,為何來到此處——”紀嫿瑤嘴唇顫動著,伴隨著滾落淚水,話語道是不清。
為什麼相見了,你還不敢相認,嫿瑤——沈風強忍住爆發的情意,心臟砰砰砰跳動著,已經無法用言語描述他此時的心情,深情而癡癡地注視著嫿瑤,顫抖道:“我叫沈風,來找我的妻子,敢問姑娘可否認識一個叫紀嫿瑤的女子。”
我叫沈風,來找我的妻子,敢問姑娘可否認識一個叫紀嫿瑤的女子——這句話繞在耳畔,仿佛一把重錘打在她的芳心上,紀嫿瑤渾身如遭雷擊,緊咬著嘴唇,哭得越是難看,顫聲道:“我不認識——你快回去——”
沈風胡亂用袖子擦去鼻涕,猛地吸了吸鼻腔,無比堅定道:“找不到我的妻子,我就絕不會回去。”
紀嫿瑤雙目通紅,日思夜想的人便眼前,望著他的眼神中皆是濃濃的情意,但又馬上低下頭道:“此處沒有你要找的人。”
“這個瓶子是姑娘的嗎?”沈風神情露出幾分哀傷,她此時仍未放下,正如她當初會離開自己,她心裡肯定有著極大的苦處,才致使她不敢相認。
“不是——”紀嫿瑤擦去臉上的淚水,強忍住壓抑的情感,半個字不敢多說,生怕說多了,便再也止不住,闊彆一年,心思全是裝著他,兩人相聚時光甚少,紀嫿瑤更是不懂人情世故,以致於對他知之甚少。
沈風打開瓶塞,紀嫿瑤想要製止他,卻已來不及,對著紙條看了幾眼,忽然問道:“姑娘為何在此哭泣?”
紀嫿瑤低垂著頭,根本不敢去看他,低聲道:“此是我的心事,不便與你說。”
“看來姑娘是有思念的人,所以在此哭泣。”沈風自嘲地笑了笑道:“先前我還以為姑娘就是我的妻子,看來是我誤會了。”
紀嫿瑤嬌軀震了震,芳心劇痛,一直低垂著頭,靜默無語,隻是臉上的淒苦更加濃鬱。
這個傻女人,如果不是記得你,我怎麼會在這裡——沈風心中搖頭苦笑,繞過她走進屋子內,紀嫿瑤急喊道:“你不可入內!”
“仙府的每個角落,我都要一一尋遍。”沈風大步邁入院子內,紀嫿瑤追在身後,在升州便已見識到他的無賴,如今卻是懷念,望著他寬厚的背影,心腸不禁軟了下來。